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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1 / 2)

两人当夜依然同床。

关幼萱闭上眼睛, 想到白日原霁被军棍打的那一幕。

黑暗中,关幼萱轻轻挨过去:“夫君……”

原霁拉扯自己的被褥,往床外的方向翻。他堵着气, 很明显不想听她解释。

关幼萱有了烦恼, 心中有点难受,做了一晚上模糊的梦。关幼萱睡得不沉,所以原霁起身的时候, 她一下睁开了眼。

帐中昏昏, 关幼萱看到原霁披衣坐起。他oo@@地穿衣下床, 关幼萱看眼外面灰蒙蒙的天色,糊里糊涂地跟着坐起:“夫君, 你是要如厕么?我帮你。”

原霁:“……”

他原本不想理她, 但她这么一句话,让他忍不住扭头,看她的眼神几分诡异。

原霁恍惚,声音里带着晨起时的沙哑:“你说什么?”

关幼萱低着头抱紧被子, 愧疚道:“你被打了啊, 你身上旧伤新伤一大片,必然行动不便。天还未亮你就起来,定然是要去如厕。这次的事是因我而起,我当然要帮你呀。我起码能帮你脱、脱裤子什么的……”

关幼萱见他长久不说话,便自觉明白了他的顾虑。她善解人意地爬向他, 原霁立马站起在床下,拢紧自己的衣带。他看着行动自如,一点没有受伤的样子。

关幼萱忍着害羞:“夫君, 我们是夫妻,我可以帮你做一些私密事呀。”

原霁哼:“这时候想起我们是夫妻了, 昨天不是口口声声要离开我么?”

关幼萱愧疚低头,原霁略微好受一点。原霁嶙峋修长的指骨,扶住床柱。

他深吸口气。

再深吸口气。

原霁:“第一,我手没残,我如厕不需要你帮忙。”

原霁:“第二,我不是要如厕。我是要去练武。”

关幼萱震惊:“可是天还没亮……”

原霁:“这就是我每天练武的时辰。”

他轻蔑地看她一眼:“战场上的将士,会因为受点轻伤就休息么?娇气。”

关幼萱便诧异地坐在床上,看他那么趾高气扬地走出去。关幼萱终是担心他身上的伤势,她急急忙忙地穿上衣,第一次在天没亮的时候,去了原家的小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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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霁和束翼站在小校场中,挑着武器。

清晨冷风阵阵,束翼打哈欠抱怨:“你不是受伤了嘛,我还想着你受伤了,我能歇两天呢。这么早,‘十步’都没起来。”

原霁面子上挂不住:“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受伤,你就不用练武了?你肯定退步了,小心月底被束远哥骂。”

束翼扮鬼脸:“我才不怕他!现在开始打仗了,他跟原二郎天天在军营,只要我躲着,他就想不到我。只是你为什么还要来校场,受伤了都不休息,你没有享福的命。”

原霁颓道:“还不都是关幼萱。”

他说:“我去如厕她都要问。我岂是她能猜中的男人?我只好来校场了。”

他扶了一下枪,当即因后背灼灼的伤而痛得龇牙咧嘴。

束翼望天:“自作自受。”

原霁踢他一脚:“快拿枪!随便练一练就好了。你小心点,我后背使不上力,你别打伤我。”

束翼笑嘻嘻:“知道知道。”

两个少年便拿起武器,吊儿郎当地对打起来。他们两个都是喜欢偷懒的,说是练武,更像慢动作敷衍,随随便便。一边打,两个人还聊天。却是忽然,束翼看到了原霁后方一个从薄雾中远远走来的身影。

束翼高兴地睁大眼睛:“哎,那个好像小七夫人哎……哎呀七郎!你疯了!”

他对面那懒洋洋的陪练对象,突然之间变得精神起来,手中长.枪猎猎生风,锋刃卷着杀气,直冲束翼面门。束翼猝不及防地换招,狼狈地在地上一翻滚躲开。原霁正好和他位置互换,冰刃再次袭向束翼。

这一次,原霁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向这边小跑而来的关幼萱。

束翼大骂:“你混账!”

他不再让原霁,不管原霁还受不受伤,扑上去二人便真正打起来。

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对打。哪怕关幼萱看不懂,她立在小校场边缘,也有些被那寒冽的冷风裹卷。她呆呆地追逐着场中原霁的身影——

他打起架时,狠劲和神气同时具备。他威风凛凛,不屈不挠。关幼萱认识原霁之前,从没见过有儿郎这般能打,这般三天两头地挂彩。

有时候是手臂、有时候是额头、有时候是后背……

关幼萱望着场中那身法敏捷、举手投足间都煞气满满的少年郎君,她不禁捂住了自己狂跳的心脏。

也许弱者天生向往强者。

温柔喜欢强悍,年少爱慕英豪,淑女为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天然折腰。

关幼萱裙裾和额发都被场中寒风拂起,她轻轻地围着那个圆走了几步,想更多地看到原霁飘忽凌厉的身影。

束翼一个腾空掀翻,将原霁猛踹出去。原霁用长.枪抵着地面,刺啦巨响声让他划速减弱。他从半空中落下,提枪转身杀来时,束翼轻功了得,又是一个大篇幅的掠起,绕了开。

原霁对上了关幼萱的眼睛。

那纤柔的女孩儿干干净净地立在几步外,黑眸如拂晓一般,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她被风拂动的衣容和美丽的面孔,都在仰望着他。

原霁恍惚出神,身后束翼一声厉喝:“七郎——”

原霁猛地回神,堪堪压住力道,收回自己手中的枪。他的长.枪停在她鼻前三寸的地方,原霁面上尽是汗,脸色霎时惨白。内力反噬,一股热血冲上咽喉,可他强硬地将血咽下去,只面色难看。

束翼从后扑上:“你没事吧?”

原霁冲关幼萱吼:“谁让你来这里的?”

关幼萱怔住。她轻声:“你脸色好难看,你是不是伤更重了?我能看看么?”

她向前一步,原霁却快速打掉她欲碰到她的手。他被那逆上来的血冲得四肢发麻,眼前乌黑,握着枪的手背在身后颤颤发抖。原霁额上的汗越流越多,束翼已看出他被内力反噬,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就要用内力给他镇压下去。

原霁不想关幼萱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他对她龇牙:“你还不走!”

关幼萱:“可是……”

原霁满心烦躁,脱口而出:“你就是我的灾星。娶了你我没有一天好过。”

关幼萱霎时呆住。

束翼立即:“七郎,别说了!小七夫人,他是……唔唔唔!”

原霁按住束翼的嘴大力捂下,他焦躁地看一眼关幼萱。关幼萱对上他眼神,当即不再说话,掉头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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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走,关幼萱便再也没理过原霁了。

依然同床共枕,依然帮他换纱布,她还会给军营送饭。但她再未给过原霁一个眼神,不曾和他说过一句话。关幼萱心中斩钉截铁,想等他这次伤好了,自己就跟师兄一起离开。

让师兄跟原家说自己思乡,回姑苏住一段时间。

等时间久了,她和原霁就和离好了。

军营中号角吹响,出战的出战,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便要听一听原霁讲他那心酸的失败婚姻。

稻草堆上,原霁坐在最高处,拉着唯一的听众赵江河,愤怒至极:“我错了么?我哪里错了!明明是她说想离开我的,她还没跟我好好道歉,现在就不理我了。凭什么?”

束翼在旁边拿着军营的名册点卯,随口给云里雾里的赵江河补充知识:“人家小七夫人说对不起了,七郎不听罢了。”

赵江河看向原霁。

原霁瞪那个多嘴的束翼:“她只敷衍地说过一两句而已,从来没认真道过歉。”

束翼:“那你不是报复回去了嘛。你骂人家是‘灾星’,人家生气了,不理你了,多正常。”

原霁傲然挺坐:“如果不是她当时非要看我,我怎么会走神,又怎么会被内力反噬。我生气,说她两句,她就这般说不得?”

赵江河头疼,他连忙止住兄弟的诉苦:“你等等、等等。让我捋捋……你内力反噬不反噬,和人家小女郎有什么关系?”

原霁一滞。

赵江河盯着他的眼睛,非常肯定的:“你是见色起意。”

束翼在旁连连点头:“我亲眼看到了,就是见色起意!他眼睛都直了!”

原霁愤怒踹去:“滚!”

赵江河嘻嘻哈哈地往后一翻身,自己跳下了稻草堆。一会儿,赵江河又爬上来,见原霁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肩。到底是自己好兄弟,赵江河唏嘘着搂住原霁的肩:“你呀,放下架子,跟人家好好道个歉不就行了。身为郎君,你要大气一点,脸皮厚一点。

“小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的道理,你总懂吧?”

原霁低头,嘀咕:“床头打架都没有过,床尾和个屁。”

赵江河伸长耳朵:“你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原霁淡然:“没有。”

赵江河坏笑。

他继续出主意:“你是真的不行啊……这样,听哥们儿的,睡了她。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这你总行吧?”

原霁没吭气。

正在这时,一个军人路过这边,冲着他们喊:“午膳时间到了,有人来送饭了——”

赵江河预感到原霁又要开始炫耀,便不甚情愿,不想去观看那对斗气的小夫妻是如何“情深似海”的。但是原霁非要架着赵江河,兴冲冲地将人拉到营帐门前。

原霁进帐之前,略微矜持地理了理袖子。原霁拉开帐门,两个女郎的身影一前一后地站着,背对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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