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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1 / 2)

当了两个月的孝郡王,现在盛惟安笑不出来了,别说笑,他从御前退出来之后就浑浑噩噩的,人都出了宫还不敢相信自己遭遇了什么。

只记得秦嫣去庙里看她姑妈,没几个时辰就听说人死了,还说人死的时候只有秦嫣同她在一起,秦嫣已经被扣下……夫妻一体这道理盛惟安还是懂的,这种时候他总不能坐以待毙,就想同父皇说说,人不可能是自家夫人害的,她没有任何理由做这种事。盛惟安觉得王妃会不好应该是在庙里待久了,庙里多苦,要啥没啥的。

皇上刚才听说这事,本就嫌晦气,又听了这样一番话,他是什么滋味?

他觉得五皇子的意思是燕王妃死了该怪燕王,谁让他把人打发去庙里大半年都不接回来,让人吃了那么多苦……

就这话,皇上咋听咋不顺耳。

普通人高兴或者不高兴都做不了什么,皇上不一样,他大权在握,不高兴了削你个爵位不是小意思?

这回事,其实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经典例子,盛惟安就是急于想撇清,说话不太注意,他都没意识到那个话有指责燕王的意思,人出宫了还不明白自己哪里犯了忌讳。

他走到自家马车前面,站了半天,好不容易想起来坐上去了,又不说去哪儿,奴才问了好多声,他才说了句回府。回去看见挂在大门前尚未摘去的匾额,盛惟安心中大恸。

还在想为什么,秦家人听说王妃和秦嫣双双出事,坐不住找上门来。

来的是秦三爷,就是秦嫣的父亲,刚下马车就见着亲女婿,他迎上去喊了一声。盛惟安转过头来,秦三爷就见着一双通红的眼。

“……怎么了这是?嫣儿才出了事,女婿你可得振作!”

秦三爷一边说一边拉着盛惟安往里走,有些话站在大门口不好讲,总得进去再说。翁婿二人刚进院里,身后大门还没关上,就从宫里来了人。

发下口谕还不够,皇上又补了道圣旨,使人拿去郡王府宣读,读完顺便把匾额摘了。

秦三爷本来有很多话说,他想问问在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王妃突然就没了,这事还牵扯到自家女儿。弄明白是基本,还得想法子保住秦嫣,王妃已经折了,嫣儿要是也保不住,秦家岂不是要遭受重创?

秦三爷是秦嫣的爹,也是秦家目前难得还稳得住心的人,太太以及少奶奶们都在哭呢。

他赶着过来了解情况商量对策,结果亲耳听见皇上下达的旨意,亲眼见着传旨太监指挥着摘了郡王府的牌子。

临走前那太监说:“皇上让杂家告诉五殿下,这宅院您住着,用不着搬,往后没要紧事您不必进宫去了。”

盛惟安好像失了魂似的跪那儿,等传旨太监走了,秦三爷才伸手将他拽起来:“这是咋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削爵?”

“你问我?你该去问问你亲女儿!”燕王有了儿子那一回,盛惟安听说之后是气愤,这回都谈不上气,他就是难受,就是丢脸,就是后悔。“我为了她进宫去,却不知怎么惹怒父皇,你们秦家女儿真是灾星。王妃十年八年生不出个儿子,让接回来的外室子斗进庙里,秦嫣跟她一样,我从娶了她,没个好事。”

爵位都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盛惟安总算说出他憋了很久的心里话,他知道秦三爷听了能气死,也无所谓了。

就这回,他帮衬几句都被父皇削了爵,谁又能保住秦嫣?

秦家嫁得最好的两个就是燕王妃和五皇子妃。现在死了一个,另一个疑似犯人让衙门扣下,到这份上秦家还想翻身?

盛惟安说这个话让秦三爷心凉得彻底,以前情况再严重,哪怕王妃被送进庙里那回,都不像今天这么令人绝望。

还有什么比王妃死了秦嫣搞不好要给她赔命更惨?

秦三爷从五皇子府上退出来。他出来的时候,注意到刚才的动静招来不少人,附近的几户都派了奴才来查探情况,料想不用多久五皇子惨遭削爵的事就要传得沸沸扬扬。

果不其然,王妃横死的案子还没告破,五皇子挨削这事已经传开,各家听说以后都震惊了。

其他朝代的不知道,但他一定是本朝被削得最快的皇子,除了他以外,没听说还有当了两个多月就摘牌的郡王。

“惹恼了燕王被退回宫那次还不算遭,皇上总不会一直留他在皇子所,迟早都要分出来,分出来总得封爵。这回是分出来之后被削,他又做回光头皇子,还想翻身,就太难了。”

这种在亲爹手里被削的,哪怕捱到兄弟继位也不一定能升回来,有本事能立功还好说,没本事的,搞不好一辈子就这样了。

便有人玩笑说:“没爵位在身还能住在郡王规格的宅邸里头,这不挺赚的吗?”

又有人驳斥回去:“赚什么啊……有爵位在身年年还能的一笔钱,都未必能养得起一大家子,现在他让皇上削了,住那么大的宅邸,吃穿用度从何处来?”

“这几回看下来,秦家姑娘是不是命里带衰?燕王妃搞得燕王差点绝嗣,五皇子妃搞得五皇子惨遭削爵。”

“未必是命里带衰,搞不好是王妃不会教人,回过头想想,从五皇子夫妻到云阳郡主都是受她影响很大。”

“人刚才闭眼你们少评价几句,真想说不如聊聊案子,也没听说燕王妃有什么病,怎么突然就去了?”

“不是说五皇子妃嫌疑很大?人死的时候好像只有她在跟前。”

“听说她被扣下之后对问话的大人赌咒发誓了。”

“若赌咒发誓就能脱罪,还要三法司做什么?”

秦嫣的处境确实艰难,艰难源自于燕王摆出来的态度。

一般说来,贵人的遗体是不能随便冒犯的,仵作按说都近不了王妃的身。可燕王下令,让人去验了尸,他虽说与王妃离心,却还有个女儿,云阳那头得要给个交代。

太医跟仵作都去看了,看尸身表现,王妃死前动了很大肝火,该是暴怒之下急火攻心引发什么毛病,当时跟前没得大夫,等太医赶到就来不及了。

那么问题来了,照秦嫣所说她好不容易得空想去看看姑妈,她们姑侄关系很是不错,见着她王妃应该高兴,缘何动怒?

想糊弄过去不行了,秦嫣只能交代,说姑妈想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她捡着说了一些,就是这样。

这样还是不够,审案的问她具体说了些什么。

秦嫣为了自保,决定交代出来:“就是燕王世子妃上元当日生女之事,姑妈厌恶她,听她生了女儿很是高兴,我才知道她不清楚天上神仙给太后娘娘托梦的事,我告诉她了,姑妈听完就倒了下去,我立刻喊人去请太医,就是这样。这怎么怪得了我?要追究也是钱氏气死了她!”

专门负责查案的人全都很通人性,看秦嫣的表情动作听她说的话就知道,这番说辞该是真的。

知道王妃为什么动怒以后,这案子更麻烦了。

怪世子妃当然不现实,他们纠结的是五皇子妃该不该担责。因为这点事人就气死了该说王妃肚量小,这么看五皇子妃是倒霉摊上了,可她就一点儿没有过错?她要是不去庙里说这些,王妃肯定不会死在今日,这么说,这场悲剧是源自于她多嘴多舌。

确定了五皇子妃有责任,那该怎么判她?

负责查案的大人想来都头疼,好在横死在庙里的不是个普通人,她是燕王妃,被扣下的同样不是普通人,是五皇子妃。

这案子由他们查清楚了,却轮不到他们定罪。

负责查案的大人走了一趟燕王府,打算把问出来的告知王爷,听王爷怎么说。

他在燕王府里见到的还不只是王爷,还有云阳郡主。

头年深秋,郡主回娘家为王妃说话,结果被燕王用证据砸脸,后面一冬,她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当初那事,要没罪证云阳郡主当然会为亲娘说话,争取将人营救出来,有了证据还闹是嫌死得不够快吗?盛飞瑶是个张扬跋扈的人,在经历几次挫折之后,她也学着在看形势了。

按说在明确知道她爹、太后、皇上、皇后全都偏向府里那便宜兄弟之后,她怎么都该沉住气,不能再闹。

盛飞瑶也是那么告诉自己的,但这回不一样,她娘死了。

亲娘死了做女儿的能不回娘家?

这次魏国公府上下都没拦着,怕她冲动之下说不对话也只是让方中策一起过去。

别看前几次她又哭又闹,这回竟然没有,只是问她爹怎么回事:“娘什么毛病也没有,怎么说去就去了?听说当时秦嫣在庙里,她为什么去?又做了什么?是不是她害死我娘的?”

燕王看出她眼中的恨,感觉只要点个头,云阳能拿着刀将秦嫣生生活剐了。

他没点头,亦没有摇头,说:“到底怎么回事本王也不清楚,案还在查。”

正说到这儿,管事来报,说郎大人到了。

燕王让他领人进来。

郎大人进来之后,见过燕王以及云阳郡主,说:“王爷命下臣调查之事,已然查明。”有些话说出来很不好听,他都写在纸上了,呈给燕王。燕王看过之后重重的将陈述书往八仙桌上一拍,看样子大为恼火。云阳郡主壮着胆拿起那页纸,看完也气炸了。

“这不是真的!明摆着是她害死我娘,人都死了还给泼上一桶脏水,你们就是这样查案的?”

“回郡主话,我们用了很多办法,好不容易才撬开她嘴,看当时的神色反应,供词至少有八成真,您要不认,不如另请高明,下臣就这么大能耐,只能查到这里。”

郡主还有话说,却被燕王呵止。

这么一会儿过去,燕王瞧着好些了,他封了郎广春之口,允他退下。待郎大人离开之后,云阳郡主噗通给她爹跪下:“女儿很久没求过您,就这一回,这纸上写的绝不能是真的。爹我是您亲女儿,您得为我想想,我娘没了我够可怜,您不能眼睁睁看我成了笑话。若是背上这等名声,娘恐怕也合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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