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风波(1 / 2)
翌日,江春将一背篓蛤~蟆菜放猪圈顶上晾晒,晒不下的只能铺院子里了。因昨日挖的时候姊妹两人就已经甩干净泥沙,江春此次就不再沾水洗了,直接铺开来晒。中途还去翻了两遭,大人们都道这蛤~蟆菜喂猪猪都不爱吃,她还费了老大劲折腾。
江春也不解释。
只她发现个问题,江家的大家长江老伯和王氏高度集~权。
光自己已跟着去卖过两次螃蟹,前前后后入账也三四两银子了,但除了买些不得不买的口粮外,王氏均舍不得多花一文钱,更别说几个小的都惦记着的糖糕了……哪怕是她这个“大功臣”,一分辛苦钱也没落到手。虽然她也没到用得着钱的时候,但三十出头的芯子,早就习惯了经济独立和自由,自是不能忍的。
此外,除了卖菜,江家是真没什么进项的,但每集卖菜王氏都是自己去,钱回来了有多少也只她一人晓得,几个儿子儿媳跟着忙碌了一整年,基本摸不着一文钱……过日子嘛,小家庭总有要花钱而大家长不赞成的时候……被掣肘成这样,从小深谙女性独立之道的江春也是接受不了的。
于是,她打算给自己挣一个小金库。
这日晒到傍晚,江春依旧叫上文哥儿,两人又悄悄去了一次蛇水弯,挖回一背篓蛤~蟆菜来。
接下来两日,江春帮着做完家中活计后,总得抽时间来翻翻晒晒。晒到后期,中午日头太烈容易晒脆,一脆就容易碎成末,江春只得每日早晨拿出去,中午收回来,到傍晚又拿出去,完了还得往屋里收拢……众人皆道春丫头勤快,虽然这样的勤快在他们眼里就是白费功夫。
不光要打理自己的蛤~蟆菜,江春还得趁无人时领着两个小的去挖螃蟹,江家可没人会忘记第二日迎客楼就要来人收货了。
因为江春卖菜居然比王氏自己还多得了十三文,王氏自是放心将卖菜的活交给她。只约定好每集家来要报账给大家长听,虽然仍无“辛苦费”,但只要有能与外界接触的机会,她也乐得如此。
第二日,天还灰蒙亮,三叔挑上满满两筐菜蔬,江春将几日来晒干的蛤~蟆菜装背篓里,约有十来斤,背着也蛮重。二人将将要出门,迎客楼掌柜就带着伙计上门来了。
几人帮着称好三十二斤螃蟹,收了一千六百文后,江老伯又帮着伙计把螃蟹挑到村口牛车上。掌柜知晓他们叔侄二人要往县里去,只道让跟他坐牛车去就行,不用麻烦大人另送一道。众人一想也是,这雇来的牛车宽敞,坐着舒坦,待白日间赶集回来,这个把时辰的路上多得是村人,她一个人家来众人也自是放心的。
小江春乐得独自一个人出去上街嘞,脱笼的小鸟谁不想做。
待她坐着牛车到县里时,倒与平日赶脚程的时间差不多,掌柜的将她送到菜市后,拉着东西又忙生意去了。
江春自家选了与上次差不多的位置,将韭菜和豆角摆开来。有上次的“深刻印象”,妇人们见这白皮粉面的小姑娘又来了,自是优先光顾她的生意。
不消好久,太阳冒出来个把时辰,十二斤多的韭菜并八斤豆角就卖完了,共得了七十二文钱。
江春小心将钱贴身装好,收拾干净摊位,背上蛤~蟆菜往熟药所去。
今日熟药所外等着卖药的人更多了些,因都是采药人,采得多是些当地的道地药材,自是些值钱的。像江春这样采寻常贱价的倒是没几个,她打量一圈,只自己独个是带车前草的,自是放心了些。
排了一刻钟的队,才见两名小青衣来开门。
大家按着顺序往里推进,因辨验药材是细致活,不容分毫谬错,每个人费时都不少,待轮到江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将要到午饭时间。
江春看那小青衣已经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了,忙自己主动倒出车前草来,因昨晚就已按照大小分出两堆来,今日倒也方便。
小青衣见她个黄毛丫头,没片刻就整整齐齐分落出两堆来,已经是惊奇了。再细看她分拣出来的车前草,棵棵匀净,枝叶整齐,没有毛边毛脑的,泥沙也处理得干净,给自己省了好些功夫,自是给她开了不错的价钱——大的那堆十八文一斤,小的那堆也给到了十六文。
过完称,大的有八斤四两,小的也七斤二两,另一花白胡子的老先生噼里啪啦算盘一打,给她开了个写着“江氏,二百六十六文”的条子。
手持条子,又转到大堂柜台前。一中年文士打量了小江春一眼,接过条子,数下两吊并六十六文钱,指着她按下了红手印,方将钱递与她。
直到将钱塞背篓里,上面盖上装菜的箩筐与麻布,江春才终于落下心来,自己终于有了穿越后的第一笔钱了。
因记着文哥儿的小图书,江春在街上慢慢逛着,搜索着哪里有书坊的样子。
穿越后的江春来了两次县城,均只在卖货的南街转过,只见过些卖瓜果米粮的,顶多也只是到过迎客楼。不想转过了南街往北而上,还有一条人称北街的,房屋低矮,青砖也显得旧了点儿,但街道清静不少,无牛马声,只偶闻有人声。
江春第一次发现,北街的矮屋后,是一片热闹的码头,或者口岸这类的地方。因金江县毗邻金沙江下游,江面开阔,江水不甚湍急,江面上来往船只也有。虽比不上烟雨迷蒙的江淮,也无郭沫若所说的“漂浮着李香君、葛嫩娘们的瘦影”,但这高原的船舶江运,却是自成一股刚硬风气的。
转过码头也没找着哪里有书坊的影子,反倒把肚子转饿了。江春只得往小吃摊子去,看葱油面饼炸得正香,掏出三文来买了一个金黄薄脆的。裹上当地特有的大酱,卷起来用油纸包着吃,酱汁浓郁,葱油喷香,恨不得能把舌头都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