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松绥幻境(八)(2 / 2)
卫风心底一沉,师父果然可以通过元神烙印随时听到他的话音,这也就意味着他的整个元神和识海早就都由江顾控制了,难怪江顾如此笃定可以随时要他的性命。
“在曲丰羽给我的灵境里。”卫风低声道。
江顾缓缓眯起了眼睛,“曲丰羽给你的灵境?”
卫风咽了咽唾沫,“当、当时情况紧急,我只好先拿过来替师父保管,然后就、忘了。”
这话他说得心虚,他压根就没忘,想要悄悄独吞这件法宝,但是看那个叫灵境公主的好像已经盯上了他,这法宝叫灵境,对方又叫灵境公主,用脚趾头想两者肯定关系密切,搞不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如此一来还不如直接将这烫手山芋丢出去扔给师父。
卫风心里的小算盘劈啪作响,面上却一脸真挚懊恼。
江顾早已反向切断了两人之间的情绪传递,对他的情绪感知并不明显,只冷淡看了他一眼。
江向云和陆离雨没有被安排同他们一起,四个人分了三路,江顾带着卫风随那带路的江家弟子去了休息的房间。
“听说松绥楼中的器灵原本是个凡人。”那带路的两个弟子年纪尚小,忍不住八卦私语。
“凡人?”卫风惊讶道:“凡人也能做器灵?”
“听说是灵境公主在平泽大陆凡人村落里的夫君,两个人成了亲拜了堂,结果望月那边找来,不甚将人杀了。”那弟子神神秘秘道:“灵境公主自然不干啊,就偷了家中神器,将那凡人的魂魄养在了楼中,只是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无论公主如何呼唤,她夫君就是不肯出来。”
“不过器灵松绥喜净,若是有至纯至净的修士唤他,他还是会现身,送给对方一缕松绥息,听说这松绥息是公主夫君死前的眼泪所化,能祛除魂魄中的肮脏之物,修补一切破碎的元神如初。”那小弟子咋舌,“真不愧是神器。”
待那两名小弟子离开,卫风反手关紧了门窗,看向江顾,“师父,原来这松绥楼本身就是件神器,松绥楼中的幻境如今大乱,我们想要从松绥楼中出去,是不是得找到器灵松绥?说不定他就可以送我们出去。”
他越说越兴奋,好像已经找到了出口一般。
“这是一万年前发生的事情,器灵是否还在尚不可知。”江顾却比他冷静得多。
卫风眼底的兴奋陡然被浇熄,他冥思苦想良久,“这个灵境公主是望月大陆那边的人,松绥楼也是她家的东西,最后怎么会落在了江家?”
“不知。”江顾道。
卫风悻悻摸了摸鼻子,从怀里掏出了个巴掌大小的书卷,毕恭毕敬地呈给了江顾,“师父,这个就是曲丰羽给的灵境。”
江顾没有接,掀起眼皮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
卫风笑得有些心虚,直接将灵境放在了江顾的掌心,却在抽手时猝不及防被攥住了手腕。
江顾的手指冰冷有力,攥得他手腕周边的皮肤微微泛白,紧张感混着酥麻直冲尾椎,卫风心跳漏了一拍,垂下眼睛不敢看他,“师、师父?”
他心中是极想亲近江顾的,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卫风几乎每时每刻都渴望着自己的师父,这同之前的亲近是截然不同的,毕竟从前他喜欢江顾,却不会想肆无忌惮地亲吻,不会想狎昵的抚摸触碰,更不会想疯狂地占有侵犯……
卫风喉间干涩灼热,他想起了在自己的幻境中的“江顾”。
在他两次进入江顾的幻境之前,早已经进过许多次属于他自己的幻境,那是属于六欲道独有的考验,又因为有鬼纹白瞳在,他又清晰地知道那些“江顾”并不是真实的——
那些幻境极通人性,似乎知道他心底的抗拒,竟也幻化出无数虚假的“卫风”,他在那些幻境里面看着“卫风”和“江顾”抵死纠缠沉沦欲海,亲眼那些香艳淋漓又悚然荒唐的画面,无数次动摇又无数次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他不要假的江顾。
所以才在最后一个幻境中确认真实的江顾时,胆大包天地在清醒时亲了上去,师父杀死他的瞬间,他竟感到了一丝解脱。
他终于不用再同自己的欲望做抗争,尽管最后他连江顾一个眼神都没能扛住。
“你要灵境……”而现在,真实的江顾就在他面前,红润的唇开开合合,他甚至能想起咬在齿间是何种柔软,能感受到江顾冰冷平稳的呼吸,闻到缭绕在鼻腔间的那股清淡却勾人的暗香,他不敢看江顾的眼睛,只能瞥见他的下半张脸,而后发现那截雪白的脖颈都漂亮得要命。
江顾的声音明明这么近,却模糊朦胧得远在天边,根本让他分不清到底在说什么,他只想……狠狠掐住那截雪白的脖颈,将人死死压在身子底下,听一听师父会不会像幻境里一样发出情动难耐的喘息和呻吟,看一看师父的脊背上是不是会挂上层黏腻的薄汗,听一听师父能不能如幻境里一般红着眼睛带着哭腔喊自己的名字——
“卫风?”江顾冷淡不耐烦的声音倏然在他耳朵边响起。
卫风猛地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腕,抬头时眼底的情欲和渴望被死死压下,他甚至看起来有些无辜的呆愣,“啊?”
江顾略带不满地蹙眉,“你脉象不对。”
“没有。”卫风下意识将手腕藏在了身后,对上江顾极具威慑力的目光后,膝盖一软险些跪下,他一瞬间以为自己那些龌龊心思全都被江顾看透了,却还是想垂死挣扎,“师父,怎、怎么不对了?”
“你让灵境认主了?”江顾沉声道:“曲丰羽将灵境交给你时可交代过什么?”
卫风猛地松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
江顾不再看他,转而低头研究起手中的灵境。
卫风慢吞吞地蹭到了他身侧,余光瞥见了他白皙的后颈和单薄的衣袍下流畅的肩胛骨,又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了目光。
他深吸了口气,狠狠闭了闭眼睛。
再不出这个幻境他就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