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来的都是客（2 / 2）

小河认得他，他是自家产品的代言人，在几处地铁站的站台、换乘通道的墙壁上，都能见到他与当红小花一起拍摄的全幕海报。

蒋成功却一本正经起来，“把脑中的点子变为触手可及的实物的感觉令我很兴奋。创业这件事是有美感的，我最讨厌现在圈子里把创业这件事搞得苦哈哈，像苦行僧一样。”蒋成功适时打住题外话，“再回到你的问题，优尼酒是我的一个设计作品，这件作品在两年内就会在资本市场上释放价值。”

刚好这时，蒋成功从公司里走出来。他身着黑色棒球衫，身材壮硕，皮肤显然是海边晒出来的古铜色。

蒋成功家境殷实，人脉广泛。父亲是湖南当地知名的地产商，在地产商中却显得格外蹊跷，并不干开发楼盘的累活儿，只是依靠着人脉倒卖地块资源。蒋成功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一开始创业，给自己定的目标就不简单：五年内将一家从零开始的公司做到上市。这个目标让他很兴奋，现在离设定的倒计时还有两年。

前台看着白衫仔裤的江小河，脸上虽然依旧保持着微笑，但明显不耐烦了，“那很抱歉——”

蒋成功又介绍了几句自己的股东结构，言下之意是优尼酒成立之初就有会里的人隐名参与，只要资本市场继续走高，上市公司会高溢价收购优尼酒。上市公司的钱来自于散户韭菜，只需要做一次定增，资金转手就倒到优尼酒里，背后的几方利益分钱就行了，买单人其实就是散户们。

“没有。”

小河一饮而尽瓶中酒，“我不认同你的做法，”空瓶子被她稳稳放在茶几上，“不过，你有你的道理。”其实，消息灵通的蒋成功早知道江小河离开世纪资本几成定局，他本没打算接待江小河这个“待业青年”，但一瞬间的好奇心驱使他想了解一下这个被媒体轮番报道的不堪的女投资人到底有多狰狞，而今日却见了个单纯直率的江小河。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美女站起身来，嘴巴小小嘟嘟，眼睛大而忽闪，脸蛋亮白饱满，好似芭比娃娃。

蒋成功送江小河出门。

优尼公司很好找，十几分钟后小河就站在了“Unique”招牌下的前台。“请问蒋成功蒋总在吗？”

小河料这对资本圈子十分熟稔的蒋成功是知道自己已经是“待业青年”的。她直截了当：“是不是发现我并没有媒体描述的那么张牙舞爪？”

优尼公司总部就在科技园里面，小河打开手机地图查到准确地址。很好，她打算直接登门做个“不速之客”。

蒋成功被问得哈哈大笑，边笑边回话，“我没所谓啊！你这人有点儿意思，而且我也从不被媒体牵着鼻子走。”

小河付过钱，从长队中走出来，从里面抓出来一块还烫手的枣糕，塞到嘴里，口齿生津，可口怡人。天色还早，小河去附近的科技园溜弯。在便利店结账时，她留意到收银台前的广告单，是优尼休闲酒正在做活动，“买二赠一”。小河选了三种口味，看着漂亮的瓶子，再想想自己一个月前还在意气风发地要约见这家公司的创始人，现在却在为找工作奔波。

这句话触动了小河内心的柔软，长久以来被误解的她，听闻这句带着些许公道，又含着些许理解的话，心下宽慰。

卖枣糕的小姑娘手脚麻利，小河很快排到了前面，“来一斤”。

小河道别再握手，“谢谢！”

刚出炉的糕点浓香四溢，这才是生活的一部分。

话音刚落，小河转身看到了刚刚从电梯走出的唐若。

这附近有一家枣糕店，以前来这边拜访项目的时候，常常见到排着长队买枣糕的人，只是每次她都是行色匆匆，约见项目、开会，她没空去排那长长的队。而今天，她有大把的时间挥霍。她循着枣糕热腾腾的香气走过去，排在长队的队尾。

唐若出电梯就看到谈笑风生的小河和蒋成功，颇为惊讶：江小河怎么从家乡回京了？而且居然又开始跟我抢项目？！

她不仅要做一位优秀的投资人，还要在元申集团这个离佳品智能丑闻事实真相最近的地方，找到真正的祸起源头。

自上次二人在世纪资本不欢而散，她未曾再见过小河，而眼前的小河头发长了些，人也胖了些，她在脑后随意揪的小马尾，透出一些女生的俏皮，比在世纪资本时更耐看了。

一个月前，她打包收拾行李，带了春装夏衣回东北，甚至想删除所有痕迹从这个城市逃离，如今重新站在这座城市里，才更明白自己终归舍不下这片天空。

唐若知道江小河回乡待了一阵子，也料想她会回京工作，却也没想到她对优尼休闲酒这个项目依然感兴趣。她收回一刹那的不适，与蒋成功握手，动动嘴唇，解开脸上凝固的笑，准备跟小河打招呼。小河却像没看到唐若这个大活人一般，略她而过，跟蒋成功简单道别，一步跨到电梯中。

喧闹的十字路口，小河看着穿梭其中的男男女女，忙忙碌碌接打电话，她感觉自己如赛车手重新驶回赛道。

见电梯下行，唐若舒了口气，毕竟江小河会丢掉世纪资本的饭碗，是自己加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唐若不愿意承认，但她对小河是嫉妒加畏惧的，江小河给的无形压力很大，大到只要小河在她旁边，她就如刺猬御敌，立时进入战备状态。

楼外人来人往，十字路口的标牌告诉她，这里是—北京。我江小河回来了。

“江小河已经很久没来上班，估计很快就被我们世纪资本开除了。”唐若对蒋成功先甩出来这句话，言下之意，江小河没有投资你优尼休闲酒的可能了，然后跟蒋成功说明来意，希望有机会投资优尼酒。蒋成功会意，耸耸肩，“我没所谓啊，来的都是客。

结束面试的小河走出元申股份的大楼，回望这座高耸的写字楼，大楼方方正正，中规中矩，巍然而立，迎着冬日正午的阳光，晶亮的玻璃幕墙反射出层层叠叠的光芒，恢弘醒目。

能干又聪明的女生总是让蒋成功这种人充满了征服欲望，如果再加上美丽和有野心，则更让他充满斗志。比如唐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