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资本风云诡谲（2 / 2）

这话就是挑明了在说，她谢琳慧还是把周维当自己人，包括元申股份员工在内的圈子里的大部分人，也还依然把周维和谢琳慧看作是一对儿，小河对此自然是知道的。

周维抓住水杯，顺势也握住小河的手。这让小河猝不及防。

谢琳慧不自然地抚了抚额头，眼前这个江小河让她倍感威胁，但她并不想示弱，“周维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这曾经是她梦中出现过的场景，梦中有那么多次，周维就如现在一般握紧小河，再揽过她的腰贴近自2

小河道：“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小河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今日的周维尤显憔悴疲倦。她将另一只手温柔地放在周维的头上，他头上的白发已经清晰可见。周维闭上眼睛。小河心疼地轻抚着周维的头发，就像是抚着小孩子。

“周维善于雕琢璞玉，你在他身边学得挺快。”谢琳慧故意用对周维特别了解的语气说，“他身边也确实需要你这样能干的助理。”

周维感受着女人轻轻的抚触，又想起两人曾有的短暂的暧昧甜蜜时光中，江小河可爱又可笑的一幕-

是因为周维吧。

那一晚，他工作至深夜，开车回家路上，突然手机震动，一看，是小河打来的。

谢琳慧眯着眼睛打量小河。她留长了头发，眼神中依然闪烁着爽快锐利的光芒，但全身上下却实实在在地多了许多女人味儿，举手投足之间，也不见以往的那种大大咧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女性魅力，某种不含诱惑的温柔。半年前的那次事件让这个女人满身泥泞，当时谢琳慧就是那个把她推进泥坑的人。而此时此刻，这个女人落落大方地坐在她的对面，神色里没有一丝的怨怼与愤懑。她想起自己曾经预言，江小河再也做不了投资人，而如今不做投资人的江小河并没有停止成长，反而愈发令人刮目相看。

他想着这么晚了，小河一定因急事找他，连忙接通了正要开口，却听小河口齿不清地问道：“周维，

敏锐洞察如谢琳慧，怎会看不出江小河用心的原因。

你喜不喜欢我？”

而如此用心的人，就坐在对面，正是数月未见的、曾经被自己一篇文章打进漩涡正中，几乎翻身无望巴ン。

听着那层朦胧的睡意，周维哑然失笑。这小河莫不是睡到中途，半梦半醒间，给他来的这个电话吧？“你该睡觉啦。”周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哄着小河去睡。

谢琳慧翻阅着资料，清晰无比的索引，体现出了比之她提出的清单更强的实用性。真是用心了。

“哦，那我去睡啦。”小河嘟哝着挂断了电话

谢琳慧旗帜鲜明地支持元申，即使有梁稳森表妹这一层身份，小河清楚，她主要支持的人，是周维。即然是支持周维，小河便不会因为之前的不快而心里别扭，尽管她并不会掩饰自己对谢琳慧的厌恶。一份是打印好的纸质资料，上面列出了资料的属性、做好了索引和说明，详尽的对应文件则存在加密网盘中，一并交给会客桌对面的谢琳慧。

良久，周维睁开眼睛，如同从小睡中刚刚醒来，他注视着小河的眼睛，那眼睛中充满着怜爱。周维感觉自己越来越习惯有小河陪在身旁，她给了他安心。

了元申掌握的有用、有利的资料，并且分门别类、做好总结，然后约了谢琳慧，亲自交给她。

周维伸手欲揽过小河，但是，小河却略欠身，避开了。周维到医院探望梁稳森。

谢琳慧发文，需要尽可能详尽的一手资料，她直接找了周维，列出了她所需要的资料、数据清单。小河作为周维的助理，这份工作自然是由她来完成。小河花了几乎不眠不休的两天时间，细细地梳理出

元申股份的资金被股市这一役消耗巨大，30亿资金全部投入托市。整整一下午，梁稳森、彭大海、周维、肖冰四人就在病房里将资金状况和重大开支详尽盘点讨论。

小河是在元申股份的会客室再次见到谢琳慧的，她此时的身份是元申集团的特约公关顾问。梁稳森和周维指派了公关团队的几名成员在当下的应对科曼的媒体一役中向谢琳慧汇报。

肖冰先说了财务状况：“经财务预算，目前的两项重要开支：元申商场的改造计划和医疗产业园区开发计划，只能二选其一项，否则后续的资金跟不上。”

这舆情方向一部分还得归功于谢琳慧站队分明的报道，这位媒体大姐大的号召力和公信力非常可观，在明确观点之后很快有了后续文章。

彭大海听说有可能影响自己的元申丽辰重振的预算，放大嗓门儿，坚持元申商场的重建是元申立命之本，需要继续投入推进，不容商量。

按照原定计划，元申股份刊载对科曼的反诉公告。刊载之后，监测到的媒体评论风向舆情明显向着有利于元申的方向发展。

周维则提出清和镇地块块，元申离竞标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很快需要缴付保证金。

近日来，周维每日睡眠时间不超过五小时，每天早晨八点都会准时到办公室，而小河发来的每日舆情提示必然在清晨七点钟准时到达周维邮箱。从无间断。

梁稳森知道，医疗产业园是一直以来是周维的梦想。建成后，将成为中国最大的医疗产业园区。但元申商场的改造已经过半，如果停止将前功尽弃。只能保一个，这对他来说是两难的选择。

周维清楚，吴跃霆老谋深算，他用科曼做为引子，现在果然如他所料，带动了一轮港股市场的空头主力进场。

梁稳森连着咳嗽几声，“周维，你怎么想？”

连续三个交易日，元申股份股价持续下跌，三日总跌幅超过12％。元申股份紧急停牌。

彭大海和肖冰都以为周维会坚持继续争夺清河镇地块，却没想到他其实早已在心中做了决定，“我目前倾向于放弃清河镇地块，力保商场改造如期完成。下周我会去清河镇现场，会将目前的情况再分析下，做最终的判断，再跟两位同步吧。”

一时间，各种对于元申股份“言辞确凿”的“分析预测”成为资本圈内最热话题。

梁稳森不语，看着周维。周维的主动后退，令梁稳森略有意外，又深感欣慰。梁稳森转头厉视面露尴尬的彭大海和肖冰。

“医疗设备业务线逐年毛利下降，受到外汇汇率变动影响，且大量拟出口的产成品滞压保税区仓库。”——

原本彭大海和肖冰在周维到医院之前，已经在梁稳森处吹了耳边风。却没想到周维顾及大局，主动表示放弃医疗产业园区，这令二人之前准备好的煽风点火的说辞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元申股份自上市后，一笔长达三年的应收账款被计提坏账。令人怀疑当年为了冲上市，而做虚假收入，在现在业绩稳定后，又计提坏账掩饰过关。”

周维继续说：“而且我们接下来要开始收缩战线，尤其是现在的资本市场看似火热，但只要看一下上市公司的商誉积累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就懂得崩盘一触即发，只是时间早晚。我们要盘整业态，回笼资金。”

GTS发出的报告长达百页，对已公布的财报进行了详细分析，揪出来截止这个报告日恰好账龄超过三年，被全额计提了坏账准备的几笔应收账款，大做文章。这金额对财报的影响并不高，但是，GTS抓住认定这几笔应收账款对方为“未披露之元申股份关联人士，存在当年上市时虚报收入”。

梁稳森眼露黯然，满脸疲倦，“当资金离场的时候，金山银山都会崩。”

港股做空公司“GTS”官网发出英文报告，内载详细调查报告，详述元申股份在渠道管理、营收数据、专利侵权等方面存在的问题。

随后，梁稳森将话题一转，看似随意地抱怨了几句梁豪仍旧是“不够扛事儿”，“都是周维在盯着，太辛苦”。又嘱咐周维要注意身体，不如让梁豪这些年轻人多做事，家用健康业务线未来就让梁豪撑一撑，要多锻炼。这寥寥几句，明意上是对周维的关怀，却又隐藏着要周维切莫功高盖主的意思。

小河恨不得自己有千手千眼可以帮到周维，她每晚都整理市场舆情，准时发给周维。

周维自然会意，应声几句，这时已临近中午，肩背的酸痛向周维隐隐袭来，他伸伸胳膊，揉揉脖子，抬起头，跟梁稳森道别，自医院向外走去。

股市风云诡谲。

推开医院的大门，刺眼的午后阳光向周维袭来，此得他不由闭上眼睛。许久，他睁开眼，用手遮着额头，抬头看天。蓝天清净，白云飘飘，一只风筝在空中飞。

关于科曼的紧急会议一直开到凌晨，周维及律师团审议反诉公告。元申股份决定正面应诉科达曼的起诉，同时反诉科达曼从元申股份挖员工，不遵守敬业禁止协定，且该员工窃取元申股份商业秘密。律师团和香港的公告团队已经在安排草拟反诉公告。

周维忽然觉得自己身上也被绑了绳子，这绳子让他无法舒展身体。小河这段时间得了空，常往医院跑。

下飞机上车，不多时便开到元申股份正门，周维睁开眼，又一句话闪过：名正言顺，大事可图。

那日环园长跑时，小河发现星星岛的小加加身体出了状况，立马给小加加联系到了北京做小儿先天性心脏病最好的医生，刘主任。

周维识字很早，七八岁的时候就第一次读三国演义，之后再读数次，每次读都有新悟。他脑子里也常常闪着一些片片断断的书中话，这时他想到许攸曾对曹操说，“——孤军而抗大敌，不求急胜之方，此取死之道也——”是啊，元申当下正是孤军，敌人则来自四面八方，“唯有急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