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待保姆离去,韩老爷子好奇道:“怎么了?”
“托阿姨准备点东西,她帮我?放到车上了。”
“什么东西?”
韩致远沉吟数秒,垂眸道:“正好今天回到这?边了,我?想带唯唯看看爸妈。”
这?个月恰好是韩致远父母离世的月份,别墅和墓地都?在郊区,他就让人采购些?祭品。
“哦……旻炆他们……”韩老爷子晃神,神色骤然黯淡,接着轻叹一声,“行,你们去吧,从我?露台里折点花。”
*
饭后?,韩旻熊等人稍坐一会儿,便?提前告辞,没在别墅里继续逗留。他们看穿韩老爷子忆起伤心事,索性不在对方眼前招人烦,达成目的就赶忙离去。
露台里,韩致远半蹲下来,随手挑了两朵花,摸了摸却没有摘。他背后?就像长?了眼睛,突然道:“不许骑我?。”
楚弗唯在门?边吓了一跳,确认自己步伐轻巧,却不料他如此机敏,惊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干嘛?”
不得不说,她看到他的蹲姿,莫名奇妙心痒痒,想要搞点小动作。
韩致远站起身?来,嗤道:“呵,我?还?不知道你。”
他对她的恶行如数家珍,早就总结出经验教训,只要他蹲下来,就变成楚弗唯诱捕器。尤其是小时候,她嫉妒他的身?高,总会借机耍心眼,以为跨过去能让他变矮。
“你当然不知道。”楚弗唯争辩,“没想骑你,就坐一下。”
韩致远听?她理直气壮,他喉结微动,神色颇微妙,硬挤出一句:“你也就嘴上厉害。”
“哪有?”
“我?在屋里睁眼等一晚上,也没看有什么可小心的。”
“……”
毫无廉耻的家伙,就该玩玩他才对!
楚弗唯恼羞成怒道:“车呢?什么时候出发??光跟我?瞎扯,不管正事了?”
“我?去看看。”
韩致远离开露天,下楼去查看车辆。
户外空气清新,楚弗唯被花草包围,索性在露台上吹吹风。她听?到后?方的动静,回头?就看到韩老爷子,对方慢悠悠地出来晒太阳。
韩老爷子笑着寒暄:“最近跟致远过得怎么样?”
“挺好,您呢?”楚弗唯略一停顿,回道,“最近跟他们过得怎么样?”
这?话?有点怪,尤其用的是“他们”,多少摸不着头?脑。
韩老爷子走过来,他目光飘向远方,却顺利地接下去:“哈哈,老了,糊涂了,我?也不知道。看来看去,看不明白了。”
“我?觉得您看得明白,就是不愿意看明白。”
韩老爷子转过头?来,他面色和蔼,打趣道:“唯唯这?是怪我?呢,替致远打抱不平?”
“没有,我?知道您对他好,不然不会同意我?俩的事。”她语气诚恳,“可是好是一回事,一碗水端平是另一回事,一码归一码。”
“人都?想要特别偏爱,但人更得学?会自爱,保全自己不受伤,这?是人之常情。”
楚弗唯对韩老爷子的决策没什么情绪,她深谙对方的心态,既不是要针对韩致远,也不是想提拔韩旻熊,折腾半天纯粹是为集权。
换做是她,没准也这?么做,与其将权力交给别人,还?不如牢牢地握在手里。
双方势力平衡,韩老爷子就稳坐钓鱼台,一旦有某方力量衰弱下去,自身?地位也会受到威胁。他准备让位了,但还?没彻底让,加上身?子骨硬朗,更得为自己考虑。
楚弗唯和韩致远没结婚前,韩旻熊的力量明显过盛,但贾斗途被拔除、涎玉斋靠展厅名利双收,韩致远逐渐占据上风,就成被打压的那波了。
普通人家的老人,想要子女来孝顺,都?得捏着存款和房产,像是用胡萝卜吊着驴,更何况是金字塔顶尖的豪门?。
尽管“古韵境迁”是共赢局面,但也分投资回报率的高低。恒远旗下科技公司备受关注,可距离变现还?有漫长?道路,不是立马就有净收入的阶段。
这?回,收益最多是涎玉斋及万星,难免惹来韩老爷子怀疑,是不是替他人做嫁衣。
“哎,所以我?欣赏你,不是看你爸面子,是你简单直接,说话?不绕弯子,没有那么累人。”
韩老爷子感慨:“你和致远确实性格互补。”
楚弗唯窥破真相,却全程心平气和,倒让他高看不少。
她做事看着莽撞,实际头?脑极理性,更像是返璞归真。
楚弗唯轻声道:“爷爷,虽然您可能觉得,我?故意替他争辩,但我?还?是想说两句心里话?,单纯从局外人角度劝劝您。”
“有时候,越想端好水,心里越紧张,反倒会手抖,弄巧成拙了。”
“等碗摔到地上的时候,才会后?悔不如泼点算了,起码不会闹到彻底没水。”
韩老爷子怔愣片刻,他没有气急败坏、赫然而怒,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唯唯,你可不是局外人,你也已经入局了。”
对人有偏向是藏不住的,这?时候就不存在局外了。
“咱们都?一样,都?看不明白。”
楚弗唯默然。
微风刮过四周,唯有草木摇曳。
“爷爷,我?和唯唯准备出发?了。”
韩致远踏进露台,不料长?辈也在,连忙调整语气,出声提醒二人。
韩老爷子当即回神,说道:“好好好,你们去吧,过两天我?也去看看。”
*
别墅门?口,汽车早就等待多时,扫墓所需的工具及贡品也被装好。
两人从屋里出来,朝着车辆走去,随意闲聊两句。
韩致远思及楼上情况,问道:“你跟爷爷聊什么了?”
他就离开一会儿,回去就看见二人,自然心生疑惑。
“没什么,聊了聊拐卖人口。”
“?”
楚弗唯很难描述此刻感受,突然领悟双方刚同居时,她聊“韩致远的家”是想指别墅,但他理解成市中?心平层的缘由。
或许,他潜意识里没将此处当家,更像是韩老爷子的住所。
她又想起恒远大厦办公室里的家庭照片,他摆出那么多她家里的合照,究竟是鱼目混珠,还?是发?自真心,也有点分辨不清了。
有一瞬间,她冒出胆大包天的念头?,为什么人要被利益束缚?
既然对方想要制衡,那就故意选择自由,让他摆不动棋局多好。
楚弗唯:“其实你家也没多有钱,不然你跟我?回家吧,何必跑到这?里来。”
韩致远听?完她没头?没脑的发?言,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赌气的源头?,竟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
她的语气镇定自若,自以为没流露情绪,实际是一览无余,根本?藏不住脾气。
尽管他早不在乎此事,年幼时就不对公正抱有奢望,但有朝一日拥有同盟,听?其为自己愤愤不平,也是一种新鲜欢畅的体验。
真奇妙,她曾经最爱捉弄和戏耍他,好似对他恨之入骨,现在却又跟他共情。
她将义愤填膺隐匿,面上装得无波无澜,倒让他想起童年稚气的自己,说不出的逗趣。
“但我?以什么身?份去呢?”
“这?么蠢的问题还?问我??”
楚弗唯回头?瞥他,懒洋洋道:“不都?领了结婚证,韩总是认字的吧。”
韩致远闻言,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