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2)
“不过没关系,现在没事了。”林听笑道,“看?他愿意来,估计早忘了。”
楚弗唯见好友释然,不好意思直白戳破,韩致远是记仇达人,应该单纯装得豁达,心里如何不好说。
没过多久,昔日同?学陆续上桌,围坐在美食边闲聊。刘沛在酒柜前张罗半天,已经迫不及待地醒酒,陆续给?其?他人斟满红酒。
欢声阵阵,美酒佳肴,青春都?随回忆翻滚。
韩致远坐在楚弗唯身边,瞧见她的动?作,冷不丁道:“这是我的餐具。”
楚弗唯一怔,忙低头查看?,果然发现拿错了,左边是韩致远餐具,右边才是自?己?的。她做错事也不道歉,理直气壮道:“你的又怎样?,现在归我了。”
韩致远情不自?禁地笑了,懒得跟她计较,伸出一只?胳膊,从后面绕过她,想要拿她餐具。
楚弗唯当即后仰,用背压住他胳膊,故意用力?靠了靠,老?神在在的模样?。
“幼稚鬼。”
“切。”
林听目睹此景,露出怀念之色,感慨道:“你俩真是一点没变。”
按理说,两人都?在职场独当一面,不是高?中毫无磨炼的少年,但彼此相处的氛围依旧纯粹,勾起林听不少遗忘的校园岁月。
“有么?”楚弗唯当即起身,放过韩致远手臂,“可能是休息得不错,所以精神面貌较好。”
“不,不是说这个。”林听啧道,“你们都?结婚多久了,还像个热恋高?中生,跟上学时一模一样?。”
楚弗唯严谨地纠正:“我俩上学时没热恋。”
她都?要佩服林听的敏锐,真要论起来,确实在热恋,结婚后再恋,别提多刺激。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儿。”刘沛乐得击掌,连忙在旁附和,“一问就回不是,再问就说造谣,在校恨不得同?进同?出,但死活不承认自?己?早恋!”
“真没有早恋……”
韩致远语调悠长:“确实,高?中不早了。”
刘沛赞道:“行,不是早恋,玩儿的暗恋!”
楚弗唯当即瞪眼,回头质问韩致远:“你帮哪边的?”
众人哄堂大笑,不肯放过难得的校园情侣,更?别说二人都?成为夫妻,皆添油加醋地回忆往事,将楚弗唯和韩致远当年互动?讲得栩栩如生。
大家都?不再年轻了,却?难忘年轻时故事。
有人说韩致远选课都?要看?一眼楚弗唯课表;有人说楚弗唯在学生会做事,发现下雨特意给?晚归的韩致远留伞,自?己?随其?他女同?学先走了;有人说老?师在办公室都?磕主席cp,私下还跟要好的同?学打听过;有人说楚弗唯和韩致远并肩在领奖台致辞,绝对是校内有八卦领导刻意设计。
千奇百怪的素材频出,桌上人是轮番献宝,每说出一个来,就会掀起笑声,快活得不得了。
楚弗唯不知哪儿来的谣言,她一顿饭吃得面红耳热,饭后拉韩致远外?出透气,才逃离老?同?学们戏谑调侃。
就这样?,刘沛都?不忘揶揄一句:“行了,给?小?夫妻点私人空间,待会儿打牌再叫他们!”
天色早就暗沉,深色夜幕徐徐展开,催亮远方的点点灯火。
室外?寒风微冷,不宜薄衫走动?,楚弗唯和韩致远没进院子,而是在玻璃长廊内坐下,仰头欣赏着今夜的星光。
此处没有屋内闷热,也没有户外?的寒冷,温度恰到好处,驱散酒意燥热。
楚弗唯坐在椅子上小?憩,望见海城难得的繁星,冷不丁道:“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在夏令营里看?星星吗?”
韩致远语气轻缓:“记得。”
这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两人都?年纪尚小?,画展相识没多久,再次在海外?夏令营碰头。他和她当时关系并不亲近,加上没有家长调节氛围,前两天都?毫无交流,像是假装互不认识。
营内生活由老?师负责,基本都?是外?国人。老?师不知楚弗唯和韩致远渊源,将二人分到不同?组别,直到室内的学习结束,孩子们要去野外?观星。
年幼的楚弗唯自?诩胆大,却?也抗拒黑黢黢的丛林,更?别提跟陌生人待在帐篷里,等待不知何时出现的星星。
她当时分外?后悔,早知有团队活动?,不如跟韩致远搭档,起码双方交流无障碍,不像对其?他小?孩得用英语,多少比母语要麻烦。
令人意外?的是,韩致远那天突然申请,想要转到她在的小?组,陪她完成夏令营观星。
“为什么你主动?提出,想要换到我这组?”
“我看?你想让我过来,你当时盯了我好久。”韩致远反问,“不是么?”
他至今记得她的眼神,偷偷看?自?己?好几眼,却?又强忍着不张嘴,看?上去气鼓鼓的。
粉雕玉琢的骄傲女孩,别扭难言的丰富神态,倒让他初遇的隔阂散去,稀里糊涂地想让她如愿。
“勉强算是吧。”楚弗唯嘀咕,“但你居然真来了,还挺好说话的。”
韩致远振振有词:“我一直想跟你好好相处,是你总揪着我不放,没事就要比拼一把。”
倘若不是她好胜心爆棚,他只?会用争斗引她关注,双方不会你追我赶地纠缠多年,迟迟无法摆脱竞争对手的固定模式。
哪怕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都?无法彻底放下尊严,只?能用带刺的藤蔓缠绕彼此,仿佛激烈对抗才能让她和他的关系牢不可破,唯恐一方陷入弱势,平衡就会支离破碎。
玻璃长廊阻挡室外?大半风声,拦下室内好友的说笑闲聊,如同?与世隔绝的静谧空间,唯有她和他晒着星辉、流连徜徉。
楚弗唯闻言心中泛起涟漪,又思及饭桌上诸多趣闻,终于忍不住道:“……你究竟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刘沛等人晚餐时信誓旦旦地分享,她只?当他们爱玩爱闹、生搬硬套,但韩致远漫不经心地谈及往事,反倒让她的心乱了。
奇异的感受席卷心房,有惶惑,有期盼,有紧张,莫名?让人屏住呼吸、头皮发麻。
四下一片寂静,风都?不敢喧嚣。
韩致远静默数秒,坦白道:“非要说的话……”
“可能是在还不理解‘喜欢’之前。”
年少时经历父母去世,让他习惯了淡化情绪,更?不理解世间模糊的定义,比如友情、亲情和爱情。
他总是羞于暴露需求,也羞于袒露孤独无助,或许是只?在长辈面前争得失望,长大后竟也变成了长辈的模样?。
沉默的,强大的,一板一眼的,不在脆弱上留步,经年不改地奋斗。
很长时间里,韩致远不明白想待在她身边的原因,但他深谙唯有最厉害的人能惹她注意,而那就是自?己?的目的地。
韩致远注视着她,郑重其?事道:“其?实我现在也无法解释抽象的‘喜欢’,但我能够直接回答具象的‘喜欢的人’。”
楚弗唯怔愣,竟无言以对。
今夜凉风习习,不闻一声虫鸣,却?敲响隐秘的鼓,心跳如山呼海啸。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韩致远瞧她语塞,又补上一句:“哼,估计晚得多。”
“这是什么口?气?”楚弗唯抗议,“你不也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时间节点。”
他不满地追问:“你的时间节点呢?”
“我的话……”
楚弗唯向他的身边靠了靠,她弯下腰来,将发烫脸庞贴在他胸膛,猛吸他怀里熟悉的味道,闷声道:“大概是发现有人狂摇尾巴,还偷藏起来不让人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