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斐望淮难得蹙眉:“不要妄自菲薄。”
“这是事实。”楚在霜慢悠悠道,“我才三叶初期,跟我哥不一样。”
修行中,一叶聚气,吸收天地灵气;二叶凝元,结出道心结晶;三叶心绽,初露道心芬华。从一叶到九叶,修行难度不断升高,高阶修士格外稀少。
她如今三叶初期,修为远低于同龄人,更没法跟天赋出众的兄长相提并论。
“我确实听说离魂症对修炼有影响。”斐望淮温声道,“但你应该可以聚气练剑,正好楚师兄近日传授莲云十三式,不如我们回去后一起练习?”
梦中,楚在霜剑术超群、一击毙命,或许用剑极有天赋。
楚在霜挠挠脸,疑惑道:“为什么你要找我练剑?”
斐望淮答得从容:“你我二人同桌,理应共同练习,但你不喜露面,我就跟楚师兄商议,改为私下探讨课业。”
“原来你是我同桌?”楚在霜一愣,“……那好吧。”
*
莲峰山,云雾缭绕,青山绵延。
斐望淮提议去修炼场,但楚在霜却出言婉拒,反带他到僻静无人处。
时值夏初,池塘内漂浮着圆圆小小的莲叶,还看不到娇嫩莲花的身影。微风过后,阵阵涟漪,连带岸边的巨树窸窸窣窣。
两人皆手持木剑,准备在空地切磋。讽刺的是,斐望淮作为魔修,身着莲华宗门服,楚在霜却一袭青衫,松散而不伦不类。
斐望淮用指腹轻捻木剑,流畅剑身毫无毛刺,看上去跟真剑无误。他望着懵懂持剑的对手,胸口莫名其妙发闷,每根血管都躁动起来,眸光微闪道:“你还记得莲云十三式么?”
莲云十三式是莲华宗秘传,她在梦中用此剑法,直接将他一剑刺穿。
“记不记得……”楚在霜挽一个剑花,还在适应着新武器,支吾道,“都无所谓吧。”
她本身就修为不高,根本无法发挥剑术。
斐望淮面色一肃,握紧手中木剑,低声道:“好,那就直接来。”
斐望淮自出生以来,便天赋卓绝、严苛自律,修行堪称一帆风顺。他在梦中被她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一年以来都咽不下这口恶气。潜入莲华宗前,他就发誓要找到她,亲手斩断这份心魔。
现在终于迎来此刻。
二人相对而立,最初都没行动。
无声对峙中,楚在霜率先动身,她左右挥舞木剑,时而进时而退,不知在做什么。
眼前少女稚嫩的面孔跟梦中女修重叠,那双湛亮杏眸更是一模一样,只差眉间的血红莲纹。明明是对剑练习,他却丝毫没松懈,将其视为实战,面上没有表情,心底沸腾杀意。
飘忽不定的剑招,犹如鬼魅的步法,虚虚实实的试探。
他紧盯她的每个动作,在她举剑劈来的瞬间,干净利落地予以还击,反手就一剑直刺眉心!
咔嚓!
木剑应声折断,倒插在泥土里!
额头顶着坚硬木剑,楚在霜手持半截断剑,呆滞道:“好厉害。”
刹那间,对战就结束。
她手腕隐隐颤抖,刚刚用剑格挡时,被一剑震得发麻。
斐望淮同样一怔,他一抿嘴唇,强压住杀气,缓慢挪开剑。剑尖离开,少女白皙的额头留下浅痕,倘若木剑换成真剑,恐怕早就鲜血四溅,诞生一缕剑下亡魂。
太弱了。
他心情颇复杂。
她分明就是刺他的女修,怎么可能一剑都挡不住?
斐望淮不信邪:“可能你总自己练,切磋少才不适应,我们再试一次。”
“好吧。”楚在霜丢下断剑,重新拿把新木剑,活动起胳膊,“但我感觉你剑术很好,一剑就可以获胜,完全不用练习了。”
斐望淮轻笑:“你剑术也不差。”她杀他也只需一剑。
“?”
楚在霜只当他客套回夸,她再次举起剑来,剑尖对准斐望淮。白衣少年身形如鹤,颈间蓝宝石银链亮得夺目,让人想起湖面被风吹碎的粼粼波光。
四下草木寂静,二人再次对战。
咚!
这回木剑被击飞出去,好在没有当场断开。
斐望淮低头望剑,他垂下眼睑,沉声道:“再试一次。”
“好吧。”
咚!咚!咚!
这回坚持三剑,勉强算一来回。
“剑随身走,以身带剑,意与气合,气与神合。”斐望淮一剑克敌,喝道,“再来!”
“……好吧。”
接下来仍是碾压式对决,甚至让胜利者都不愉快。
或许是经验增多,斐望淮不再精神紧绷,反而头脑冷静下来,认真地观摩她挥剑。
好弱。
她真的好弱。
脱离梦境干扰,楚在霜基本功一般,剑尖飘忽是修为不足,步法鬼魅是下盘不稳,虚实试探是实战太少,称得上漏洞百出,完全没办法细看。
唯一优点就是诚实,她确实是废物,诚不欺他!
数回合后,斐望淮终于看不下去,一把握住她持剑的手,耐着性子道:“莲云十三式讲究步法,跃步上挑,手腕要动。”
他不料有朝一日,还得教敌人刺他,堪称荒谬绝伦。但她剑术着实拉胯,打她都没有成就感。
“对不起,我也想跟你对剑,无奈实力不允许。”楚在霜试图抽回手腕,她眼神发飘,搬救兵道,“不然你找我兄长,他剑术比我要好!”
斐望淮见她要逃,谆谆教导道:“修行对自身有利,现在不努力,以后怎么办?”
“拼爹拼妈,不怎么办。”楚在霜老实作答,“我爹是肃停云,九叶中期修士,我娘是楚辰玥,前任掌门之女,我躺平也能办。”
“……”好一个后台强硬仙二代!
斐望淮陷入沉默,黑眸闪烁不定,松开她的手腕。他怀疑自己找错人,不然就是梦境有误,她完全不像能杀他的强者。
楚在霜也知道自己太烂,尴尬而不失礼貌道:“那个,不然让我哥给你换同桌,免得以后耽误你练剑,跟我练确实很难提高。”
“算了,不必。”斐望淮叹息一声,“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她弱弱道,“如果是修行的事,那就不要问我了,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