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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2 / 2)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打嘴仗中输了萧景曜一筹,许季陵对萧景曜那叫一个格外关注。御史闻风奏事,萧景曜每回有点什么事,都能享受和御史大夫对喷的绝妙体验。

明明其他官员和御史对喷,许季陵都不会出面喷人的。萧景曜合理怀疑许季陵这是针对他,并且有证据。

反正这种情况下,官运亨通的人不可能一直不引人瞩目。范无疾能做到这一点,委实厉害。

萧景曜瞬间对这位吏部右侍郎,多年前的闵州知州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想到这位的上任妻子同样出自宋家后,萧景曜对范无疾更感兴趣了,笑着对郦照磨说道:“这倒是缘分,我先前在京城时,也同范大人喝过几次酒。没想到他竟然曾经在闵州做过知州,还临危不惧,将一场疫病控制在小范围内,委实厉害。”

说着,萧景曜顺手将那份卷宗抽了出来,嘴上道:“我可得好好学一学。”

郦照磨爽朗一笑,“每位大人的性情不同,遇到事情想到的解决之策也不同,您也未必要学他的。”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萧景曜已经将那份卷宗抽了出来,见卷宗上一点灰尘都没有,萧景曜心知郦照磨确实是个勤勤恳恳办事的官员,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哪怕是在照磨所,他也没摆烂。

萧景曜微微一笑,转头对着郦照磨笑道:“我先前一直待在京城,虽然当过大理寺少卿,掌管一处衙门。但为政一方,还是头一回。当然得学一学前辈们优秀的治理一方的经验。”

郦照磨听得心下更为佩服,只道萧景曜虽然年少得意,大权在握,却并不轻狂,亦不骄傲自满,不对自己的成就洋洋自得,以总督之身坦然说要学习当年一个知州的治理一方的经验。这样的从容,别说好面子的年轻人,便是看淡了世事的老官员们,也未必会有这份心胸。

怪不得正宁帝如此信任萧景曜。

有的人生来便是光芒万丈,不论什么都挡不住他的光芒,也拥有让人信服的能力。

实力,从来就不和年纪挂钩。

萧景曜则顺势问道:“这里的卷宗如此多,想来值得我学习的地方也不少。不知郦照磨可否介意我常来叨扰?”

傻子才把这种好处往外推。郦照磨喜不自胜,当即点头如啄米,“大人能来照磨所,是下官的荣幸!”

萧景曜却指着满屋子的卷宗哈哈大笑,“能看到这些卷宗,是我的荣幸才是。”

现成的经验库加线索堆,简直是宝藏。

郦照磨更加兴奋,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滔滔不绝地向萧景曜讲解起来照磨所中存放的卷宗来。

原来闵州这照磨所是大齐各州存放本州卷宗最完善的照磨所。这也是郦照磨感到自豪的地方,“其他各州,因为失火等缘故,缺失了许多卷宗。我们闵州的照磨所可没出过这种事,自太/祖开国以来统共一百零二年,所有卷宗全在这里,无一遗失。”

萧景曜颔首,“那确实值得称道。看来我得在这里多学习一阵子。”

郦照磨自然是求之不得。

萧景曜又问郦照磨,“不知卷宗可否带出去?”

郦照磨面露难色,“这个……卷宗进了照磨所,是不能外带的。”

萧景曜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也不为难郦照磨,嗖嗖嗖将自己手上那本卷宗看完,接着开始拿下一本。

郦照磨知道萧景曜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现在当面见识到萧景曜施展这份能耐,还是被震撼得不轻,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就这么看着萧景曜迅速地翻完一本又一本的卷宗。

萧景曜沉浸在用双眼扫描卷宗,大脑迅速存档的高速工作中,不知道一旁的郦照磨心中是如何翻江倒海。

郦照磨是真的萧景曜这份本事啊。读书人哪有不想要过目不忘技能的?要是能过目不忘,他们背书能省多少功夫!

萧景曜看卷宗看得飞快,现在只扫描不仔细思考,等着回家后再慢慢复盘,看看卷宗记载中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种情况下,萧景曜翻书的速度当然快。郦照磨在一旁看着,都自动脑补了萧景曜一天背完四书五经的壮举,再回想自己艰难的背书之路,简直要落下泪来。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老天爷也忒偏心了些!

萧景曜嗖嗖嗖连着扫描了十本卷宗,觉着肚子有些饿了,这才收回了目光,合上卷宗,一偏头就看到郦照磨虎目含泪的模样,倒叫萧景曜吃了一惊,“发生了何事?”

怎么突然就哭了?

郦照磨猝不及防地被萧景曜看到了双目含泪的模样,破罐子破摔,“只是看到大人记性绝佳,颇为羡慕罢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羡慕哭了吗?萧景曜有些惊讶,想说些什么,又猜测郦照磨可能记性不太好,怕戳到郦照磨的伤心事,只能微微一笑,转移话题,“我看卷宗看得入神,不妨已经到了午时。郦照磨应当还没有用膳,不知照磨所可有小厨房?”

郦照磨耿直摇头,“为了避免失火烧毁卷宗,照磨所没有明火。便是冬季,也不能有炭盆,更不能带手炉。”

所以一般官员不爱来照磨所,没前途不说,还规矩一大堆,冬季当值,全靠一身正气。

萧景曜顺势邀请郦照磨同自己一道用饭,并询问郦照磨附近可有味道尚可的酒楼。

郦照磨虽然于人情世故上不大灵光,到底也在闵州待了多年,寻个味道好的酒楼还是不在话下。

就是吧,萧景曜和郦照磨刚坐下来没多久,雅间的门就被人敲响,听着不大像是小二的敲门动静。

萧景曜还在思忖间,郦照磨已经殷勤地起身前去开门,结果门一开,郦照磨就呆住了,“……人?”

萧景曜循声望去,正好和邓书棋来了个眼对眼。

邓书棋拱手一笑,“这家酒楼味道十分不错,大人也来这里用膳?”

萧景曜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邓书棋一行人不必客气,自己找位置坐下便是,嘴上同样笑道:“既然邓大人都如此说,看来我可以对这家酒楼的菜色口味放一百个心了。”

邓书棋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又对萧景曜推荐了几道菜,说这是这家酒楼的招牌菜,味道堪称一绝。

萧景曜玩笑般问郦照磨,“你们莫不是商议好了,我吃了你们一顿接风宴,你们就商议着吃回来?”

郦照磨老实摇头,一本正经地解释。

邓书棋已经笑着接话,“哪能让大人破费?不过些许银子罢了,我付便是。”

“这可不行。我在照磨所里看卷宗,见多了前辈们治理闵州的经验,收获颇丰。这顿,当然得算是我请郦照磨的。你们这些来蹭饭的,都是沾了郦照磨的光!”

萧景曜的行踪,其他官员必定是时刻关注着的。萧景曜也没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迹,他前脚到了照磨所,后脚就有人小跑着去禀报邓书棋。

邓书棋能精准找过来,萧景曜一点都不意外。

邓书棋听萧景曜话里的意思,是沉迷在闵州的卷宗中,一时间倒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萧景曜是真的想看卷宗学习,还是别有用心。

再三思忖之后,邓书棋还是对萧景曜笑道:“大人惊才绝艳,才冠大齐,竟还这般好学,下官深感惭愧。”

萧景曜摆摆手,“邓大人太过谦虚,你可是一步步从地方县令升上来的,对如此治理一方百姓,胸有成竹。我久在京城,头一次外放,自然要多多学习前辈们的经验。”

邓书棋将心放回了一半,瞥了眼郦照磨,觉得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又不能拦着萧景曜不去照磨所,一时犯了难,又听萧景曜玩笑道:“照磨所卷宗太多,从太/祖元年开始看,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看得完。我这个总督,也不能每天都在照磨所看卷宗。”

邓书棋另一半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给萧景曜添了酒,“今年的赋税已经收了上来送去了京城。大人正好能轻省几日。闵州冬季虽然比不上京城寒冷,但稍有不注意,也容易染上风寒。尤其是照磨所,不能放炭盆,更加难熬。听闻大人将小公子也带来了闵州,大人万万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