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孜然烤大面筋(1 / 2)
(“还没亲够吗?”)
“祁山泽, 祁山泽?”
苏肴趴在培养皿玻璃前,小心翼翼地喊了他许久。
男人紧紧地闭着眼,仍处在昏迷之中,对她的呼唤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得先把他放出来!
培养皿总该有开关, 肯定就在实验室内。
苏肴顺着走廊找了一圈, 甚至绕到了外面的实验室,都没有看到疑似开关的按钮。
这里随时有人会进来, 说不定那个博士也正在往这边赶, 她多耽误一段时间,就多一分被发现被抓捕的危险。
苏肴有些焦急地四处翻找,最终在培养皿后方找到了两个按钮, 一红一绿,没有任何提示。
她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迟迟不敢摁下去。
开关总不会有两个按钮,另一个肯定另有作用。
要是随随便便按下去, 玻璃没有打开,而是起了反作用,那又该怎么办?
苏肴深吸一口气, 抓住四处乱溜达的藤尖, 不抱希望地问它:“你知道哪个是开关吗?”
藤尖摇了摇尾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 然后就从她的手心里溜走,爬到培养皿上看笑话。
红色是代表危险, 那绿色就是代表安全?
万一这里的设置是反过来的怎么办?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苏肴也越来越慌张, 手指停留在按钮表面, 怎么也不敢用力摁下。
直到一道虚弱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绿色。”
苏肴惊喜的抬头, 对上一双熟悉的深沉眼眸。
后者被钉死在铁板上,本应该极其狼狈虚弱,但是他的眼睛却一如既往地冷静,深深地望着她。
“你醒了!”
或许连苏肴本人也没察觉到。
虽然她一直害怕祁山泽,但身体却本能地记住了他带来的安全感,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什么慌乱惊恐都消失了。
就连手指下意识地听从他的话,摁下了绿色的按钮。
轰隆隆。
整个培养皿开始剧烈的震动。
但出人意料的是,它的玻璃不仅没有打开,钉住男人的钢钉反而更深一寸地扎进了藤蔓。刚才还缓缓流淌的绿色血液突然加快速度,非人般的鲜血哗啦啦地往外渗出。
祁山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怎么会!不是绿色!”苏肴惊慌地看向培养皿的祁山泽,“对不起!”
她摁错了!
不仅没有放出他,反而让他再一次受伤。
泪水盈满眼眶,苏肴连红色的按钮也不敢摁下去了。
祁山泽一直都垂眸看着她,视线不曾挪过半分,哪怕是分肢被二次伤害,也只是从嘴角边溢出了一声闷哼。
“我骗你的。”
明明在如此危险的困境中,他竟然还有心思露出一抹笑,痛苦甚至没有在眉目间多留一秒。
“它们都不是开关。”
都不是开关?
苏肴急忙问:“那开关在哪里?”
男人鼓励地看着她:“你试试摁下红色的按钮。”
绿色的已经差点要了他的命,苏肴又怎么敢再摁红色。
“不要。”她摇头,急乱地问他,“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你快告诉我开关到底在哪好吗?”
她只想快点把他救出去,哪怕是一秒也不愿意耽误。
“为什么要回来?”祁山泽忽略了她的问题,深深地望着她,“你明明可以跟元均逃离这里,他会护着你平安无恙。”
为什么要回来,甚至跑到实验室里来救他?
现在根本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
而且苏肴也羞于将心里莫名其妙的情感全盘托出,只能打断他:“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不好。”
男人不愿意放过她,仿佛一只大手,非要将生在墙角的蔷薇花蜜挤出来,让她吐露出最真实的想法。
“我死在这,就没人再强迫你。”
“你也可以去找一个更温柔的人,何必冒险来救我?”
苏肴又急切又窘迫:“不要再说了!我们现在应该先逃出去!”
“为什么不回答我?”
两人如同牛头对马嘴,谁也无法将另一人掰回正道。
苏肴急得口不择言:“如果我跟着元均离开,你就不怕我喜欢上他吗?”
这话一出,祁山泽的眼神瞬间凌冽起来。
他冷笑一声:“你不会。”
她连他也不喜欢,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元均。真要是发生这种可能,他就把元均的腿给打折,逼着她再来喜欢自己。
苏肴真的要气哭了。
他明明可以好好回答她的话,却非要岔开“开关”的话题。
“祁山泽!”
“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想离开这吗?”
“就算、就算你自己寻死,你就一点儿也不在乎我吗?如果等会儿有人看到我,把我抓起来,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她把紧迫性上升到自己,一直顾左右而言他的男人终于安分了,他静静地看着培养皿外的流浪猫急得落泪,黑乎乎的脸蛋上有着一道明显的泪痕。
他无奈地笑了。
“小脏猫。”
“跟你说了摁红色的按钮,怎么就不信?”
苏肴狐疑地看了他两眼,确定他没有说谎后,才提心吊胆的摁下了红色的按钮。
培养皿再次震动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没出任何意外,培养皿四面的玻璃、装满血液的底台全都缓缓地下降,最终沉入地底,只剩下一块钢板,以及依旧被钉死在上面的“怪物”。
“为什么要骗我!”
苏肴瞬间忍不住了,她猛地冲到男人的面前,固执又难过地仰头看着他。
“明明可以直接摁红色的按钮,为什么要让我先摁绿色的!”
难道被钢钉洞穿的感觉很好吗?还是说他根本感受不到疼,一点儿都不在乎流血!
祁山泽答非所问:“不怕吗?”
刚听这话时,苏肴还没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但随着目光落在他身边的数根藤蔓,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怕吗?
面对一个没法保持原形的“怪物”,手臂不是人类的手臂,而是两根粗壮的藤蔓;前后胸近乎被生长出来的藤蔓洞穿,它们正密密麻麻地钉死在钢板上。
绿色的血液还在一点点往下滴落。
怎么可能不怕!
苏肴想起学校里串起无数尸体的参天异植,它没有任何人性,只知道吞噬生命和血液。
而祁山泽当时,就那么被卷上了天……害怕中掺杂了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苏肴顶着男人直勾勾的目光,刚想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双臂”,但很快又被自己漆黑脏乱的手掌吓到,悻悻地收回手。
这一连串动作,落在祁山泽的眼里,就是在害怕他。
“现在走还来得及。”
“只要我还活着,不管你怕不怕,都没办法摆脱我这个怪物……”
“我不怕!”
苏肴打断他的话,伸出手慌乱地在他的衣角上蹭了蹭,蹭干净后才再次抬起,轻轻地落在他的“双臂”上。
柔软的手心抚摸着干萎的枯藤。
她心疼地落下泪来:“……元均跟我说过,学校里的那次,是你救了我,不是周武斌。”
刚才话还十分密集的男人突然沉默下来。
明明逗弄流浪猫时,比谁都自如;等到煽情时,却开始一言不发。
苏肴的手已经从他的“手臂”落到他的胸前,看着被藤蔓密密麻麻挤满的胸膛,身体因为本能的畏惧而瑟瑟发抖,手掌却固执地停留在上面不肯挪开。
近乎枯萎的藤蔓有些轻微的躁动,但它们刚有些动作,就被钢钉扎得更深。
祁山泽的胸膛开始起伏,他垂眸看着女孩颤抖的肩膀,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好似在哄诱流浪猫。
“把手放下。”
以往猖狂肆意的分肢被禁锢在钢板上,他腾不出手去搂她,更没法接住她的眼泪。
“趁着没人发现,走吧。”
“我不走!”苏肴固执地摇头,“我要带你一起离开!”
她试图收敛所有的情绪,开始观察如何才能将他从钢板上放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摁下了开关按钮,这些钢钉却无法收回?
苏肴抓住袖手旁观的嫩绿色藤尖:“你能不能把这些钢钉撬开?”
藤尖不情不愿地扭动身体,趴在她的手里一动不动。
她刚准备再劝,就被男人的话打断。
“别费力气了。”祁山泽平静道,“这些钢钉没法轻易撬开,除非砍断所有的分肢。就算如此,在钢钉落地的瞬间,整个实验室也会响起警报,所有人都会过来。”
苏肴不肯相信:“怎么会这样……”
“你愿意来救我,就够了。”
在此之前,男人的强迫手段、不守伦理浮在最表面,将最浓烈的感情藏在心底,轻易不透漏出来。
只是在这一刻,那些伪装都撤开了,只剩下眼里一汪深不见底的情意。
“走吧,在被发现之前,离开这里。”
他的语气很诚恳,像是终于愿意放过她。
按理说,苏肴尽了自己的道义,此刻应该如卸重负。
但她的心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轻松,甚至不停地往下坠,根本落不到底!
眼泪喷涌而出,将脸上的黑灰洗刷了一大半,显得更加狼狈。
“我、我不走……一定有办法将你救出来的……”
“为什么不走?”祁山泽追问她,“我对你的喜欢只是一种负担,你既然不喜欢我,又努力回报了救命之恩,这个时候就应该及时止损。”
苏肴的声音全堵在喉咙里,一句话也发不出来,只能下意识地摇头。
不是这样的。
她想救他出去,哪怕他出去后不会放过她,她也想救他出去。
不敢承认的情感终于浮出水面,在最直观的行为举动间露出了马脚。
苏肴猛地扑上去,紧紧地搂住了祁山泽。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地去拥抱他。
“没有不喜欢。”
在祁山泽以身堵在丧尸群前方、让他们先逃的那一刻,她分明就动摇了。
她害怕他再也回不来,连带着恨上了差点害死整支小队的周武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