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桃夭忍不住俯身向前,想要看得再仔细些,他突然放下杯子,冷淡而疏离,“大嫂在瞧什么?”
“没什么!”
被发现的桃夭立刻摇头,把药端给他,“郎君该吃药了!”
谢珩盯着碗里的药汁眉头紧皱,盯了好一会儿,才举着碗一饮而尽。
吃完药,桃夭从箱笼里取出一套衣裳搁在床头,“这是我已故夫君的衣裳,若是郎君不介意可以先穿着。”说罢便出去了。
谢珩见那间青色袍衫的袖口内里绣了一只蝴蝶,与帐上的一模一样。
年纪这么小就做了寡妇,倒也是个可怜人。
*
桃夭洗完碗就坐在院子看着觅食的老母鸡发呆。
宋大夫见她都盯了快半个时辰,忍不住道:“待会儿把它杀了?”
桃夭低垂眼睫咬着指尖不作声。
宋大夫知道她舍不得,劝,“里头的人失血过多得补一补。”
桃夭小声说:“鸡蛋也能补。小花它很厉害的,每日都会下一个鸡蛋。”
宋大夫轻叹一声,“你既然舍不得,为何又盯着它?”
桃夭道:“我只是看看。我今天早上忘记喂鸡了。”
宋大夫道:“我喂过了。”
桃夭不说话,回厨房抓了一把澄黄的小米洒在地上。
平日里喂鸡吃的都是稻壳,其余时间全靠鸡自力更生找虫子吃,哪里吃过小米。
那只母鸡立刻晃着膀子跑到她跟前啄米,对养了自己三年的主人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等到桃夭把它提离地面时,它还伸长脖子去捉地上仅剩的几粒小米,“咯咯”叫个不停。
桃夭轻轻抚摸着它暖烘烘的绒毛。
宋大夫本以为她要杀鸡,她突然道:“补身子也并非需要吃鸡啊。”
她丢了手里的鸡,匆匆去了后院,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根手指粗细的竹竿。
宋大夫见她把斗笠戴到头上,手里提着一个木桶,惊讶,“你要去哪儿了?”
“我出去转转,很快就回来。”
*
宋大夫瞧她抄小路去了河边,大抵猜出她要做什么。
这个傻孩子,那鱼那么好捉吗?
*
河里的鱼实在太狡猾了,明明看着那么多,可怎么也抓不着!
打着赤脚拄着竹竿的桃夭在水里站了一个多时辰才叉到两条鱼。
好在其中一条足有筷子长,且她又捡了好些虾,加起来也足够给那个人还有阿娘补身子。
桶里装了半桶水,湿滑的小路就不好走了。
她从大路绕行,经过池塘边时,手都勒疼了,把桶放在地上歇一会儿,正要走,迎面走来两个人。
一个四十多岁,头发上包着头巾的妇人,一个圆脸盘,尖下巴,脸涂得格外白的少女。
是同村的冬至娘跟春花。
桃夭极热情地跟她们了打招呼。
两个人一见是她,面色立刻冷下来。尤其是冬至娘,抱着衣裳一句话不说走到池塘边,手里的棒槌捶得梆梆响。
桃夭有些发愣,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
春花的目光这时已经从桃夭白嫩的脸颊,滑到她鼓鼓囊囊的胸口与细细的腰身,再摸摸自己涂了脂粉都不如她白的脸,还有比她宽一倍的腰,心里越想越不愤。
都是吃一样的水,怎么她就长成这样!
而且自打她来了桃源村,莲生哥跟冬至哥都围着她打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对了,莲生哥!
春花眼神亮了亮,再怎样她已经是个寡妇,自己好歹是黄花闺女,怎么都比她值钱。
哼,凭她一个望门寡,竟然还想要嫁给冬至哥。
不要脸!
这样一想,春花心里舒坦些,翻了个白眼,扭着腰从桃夭面前走过,狠狠撞她一下。
桃夭手一滑,木盆扑通一下掉到地上,刚好砸在她脚上。
桶里的水洒了一地,半死不活的鱼在泥桨里扑腾。虾也试图逃跑,四处逃散。
春花“哎呦”一声,泪眼汪汪指着她,“宋桃夭,你是不是故意的!”
说罢,故意拿另外一只脚碾死几只虾。
桃夭心疼坏了,辩驳:“是你非要撞过来!”
春花瞥了一眼正朝这边走来的冬至娘,拿着帕抹眼泪大声控诉,“你打了人不承认就算了,还敢冤枉人!”
桃夭见她无理取闹,不想跟她纠缠,捡好鱼虾提着桶要走,却被冬至娘拦住。
冬至娘打量了一眼桃夭,板着脸道:“桃夭你别再惦记冬至,我就算是死,也不让你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