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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0章 京城纷争(2 / 2)

过!”吏部尚书吴鹏当即跳出来迎战,大声地进行反驳道。

左都御史周廷的口才极佳,当即针锋相对道:“吴尚书,你怕是忘记本官在广东担任过多年的布政使了吧?广东是有过倭患不假,但毗邻南洋,远离于倭国。今如此大的规模的倭寇来犯,若不是福建不力,为何会出现六千余人的倭寇团?”

“这个事情,你应该去问王钫!现在潮州发生如此严重的倭患,难道不是该由他这位两广总督来承担责任吗?

”吏部尚书吴鹏却是咬着王钫不放,显得阴阳怪气地说道。

左都御史周廷鄙夷地望了吴鹏一眼,却是冷冷一笑道:“吴尚书,你是贵人多忘事!去年舟山南行入福建沿海劫掠,怎么不怪福建巡抚肖敬辉了?现在潮州出事,但要两广总督王钫来负责,这是何道理?”

众人听到这话,这才是恍然不悟。

徐党之所以要延议,敢情是有这个案例在前。若是由圣上决断,圣上恐怕会偏袒于严嵩,但事情放到延议却完全不一样了。

相类似的事情,其实在去年亦是发生过一起。

倭寇盘据浙江舟山柯梅达一年之久,浙直总督胡宗宪惧战,始终不命将进剿,致使倭寇得以离开舟山,驾船南行入福建沿海劫掠。

于是御史李瑚上疏劾胡宗宪纵倭不战等三大罪,而胡宗宪为解脱自己纵倭的罪责,上疏诬陷总兵俞大猷对盘据在柯梅的残倭攻击不力,纵倭南奔,失机殃民,宜加重治。

总兵俞大猷被捕至京,现在还在狱中受过。

按着这个案件的处理思路,罪责自然不会落到两广总督王钫头上,而是应该由福建方面承担,而归属严党的福建巡抚肖敬辉无疑是首当其冲。

哎……

吴山作为礼部尚书自然有资格站在这里,但看到这一幕,心里却是轻轻一叹。

且不论这个逻辑是对是错,这种看似权责分明的处理思路,却给了福建和广东的官员和将领提供了推诿的借口。抗倭明明就应该是举国之事,但若是如此的话,却是要由浙江来全权承担。

却不能说责任在严嵩还是有徐阶,毕竟二人都是为着自己的利益,只能怪于这朝廷党争。正因为这党争,让到是非都要颠倒,让到杀敌四、五千的总兵俞大猷要蹲于狱中。

嘉靖不喜欢这种吵吵闹闹的场面,却是离开了那个象征权力顶峰的龙椅,走向了右边悬着纱幔的静室,这里的地面有着八卦图和蒲团。

隔着厚厚的妙幔,他仍然能够听到外面的争吵,亦让他能远离一些这种吵闹。

严世藩望着徐阶却很不爽,当即出言挖苦道:“徐阁老,这舟山倭寇南行入福建沿海劫掠为何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你我心知肚明!”

“严侍郎此话令本官甚惑,若是说,还请拿出证据!”徐阶回应道。

严世藩的眉头蹙起,却是听到旁边一声轻咳声,接着是严嵩年迈的声音传来道:“这里是朝堂,没有真凭实据之事,不可在这里信口雌黄!”

“是!”严世藩吃腻,但用那一只好眼狠狠地瞪了一眼徐阶。

胡宗宪和肖敬辉都是他的人,自然不会相互攻讦,完全就是福建巡按御史李瑚挑事,这才被迫牺牲俞大猷。

周廷再次朗声道:“舟山倭寇南行入福建沿海劫掠,罪在总兵俞大猷,今倭寇越福建而进攻广东,当问罪于福建巡抚肖敬辉!”

咚……

从纱幔后面传出一声玉磬的响声,表明了嘉靖的态度。

由内阁司直郎和内侍取了红豆和绿豆,对着左都御史的方案进行了表决,而黄锦宣布道:“红豆代表支持,绿豆代表反对,诸位大人请开始!”

内阁司直郎端着一个瓷罐,依次来到官员面前,官员的衣袖都很长,将手挥进里面将豆子放下,谁都看不到他投的是红豆还是绿豆。

转了一圈后,交由了严嵩和徐阶,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众人通过了周延处置福建巡抚的提议。

延议的结果很快就明确下来,对两广总督及相关官员和将领并不治罪,但这个潮州的动荡的责任却要福建巡抚肖敬辉来承担。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诸位重臣做出的决定,跟圣上关系不是很大。正是如此,处置福建巡抚肖敬辉可以,但需要有人来弹劾。

亦是如此,朝廷将会令巡按御史李瑚劾福建抚臣纵倭贻患两广之罪。

事情到这里,还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兵部尚书杨博矛头直指户部尚书马坤和南京兵部尚书张鳌。

这事得从嘉靖三十四年说起,南京兵部尚书张鳌为抗倭而创建南京振武营。按旧制:南京各营官军月米,有妻者一石,无妻者减十之四,春秋二仲月,每石折银半两。

马坤为南京户部尚书时,奏减折色银为零点四两,诸军始怨。由于户部尚书贾应春理财不善而丢官,转为被临时调回京中接任,可谓是天上丢馅饼。

新任南京户部尚书蔡克廉因病不能视事,而督储户部右侍郎黄懋官性刻削,各月各卫送支册,必责其逃亡多寡;又奏停补役军丁妻粮,诸军益不堪。

诸军以岁大饥,米每石贵至银零点八两,要求恢复原额每石折银零点五两,黄懋官不予理睬。

二月,时至中旬,黄懋官犹未支给,于是诸军益怒。同月二十一日,兵部尚书张鳌到南京振武营阅军,诸军遂大哗,围攻黄懋官住宅,杀之,裸尸于市。

“马尚书,此事当真?”嘉靖带着薄怒的声音传来道。

马坤这才知道京城的水太深了,这天上掉下的馅饼却随时能砸死人,便是跪拜道:“臣知罪!”

“带到诏狱!”嘉靖却没有丝毫的留情,淡淡地吩咐道。

严嵩和徐阶双方的人马都是一惊,刚刚的火药味消散不少,纷纷扭头默默地望向了纱幔。他们固然彼此间相互碾压和厮杀,但跟着他们一幔之隔,分明就是坐着一头猛虎。

在诸多朝代之中,这嘉靖朝为官无疑是最难的,既要防范于同僚攻讦,更是时时谨记着伴君如伴虎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