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杨梅酒(2 / 2)
静儿年纪与姜家长子相仿,若是两家说亲,岂不是好事一桩。不过眼下到底还早,姜家长子也没个功名,倒是不急。
想到这里,周县令对姜仲行,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
******
姜锦鱼与周静来往了几回,有一日突然发现,自家阿兄同隔壁的顾家哥哥成了好兄弟了,两人你喊我“衍哥”、我喊你“宣弟”,称兄道弟。
姜宣一回来,就发现自家妹妹拿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浑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没看出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纳闷道,“绵绵,怎么了?”
姜锦鱼噘嘴,“阿兄,你最近总是同隔壁的顾家哥哥说话,都顾不上陪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人把她宠得娇气了,上辈子自己明明是很不粘人的性子,这辈子就变得受不了丁点忽视了,尤其是一向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阿兄,突然就和别人更亲近了,理智上知道肯定亲不过她这个亲妹妹,可就是酸溜溜的。
姜宣心虚,讪讪笑了下,反思了一下,发现自己这段时间,还真有点重友轻妹了。
本来他与顾衍无甚交情,只是小时候那短短十几天的交情,哪里会有多深的感情。但这些日子,两人在一个书院念书,平素时候一起讨论学业,接触的多了,姜宣就打心底对顾衍佩服万分。
顾衍不但学业出色,在儒山书院可以排到一二位,为人也十分仗义,从来不藏私,说话做事又极有分寸。人虽然冷清了点,可品行令人敬佩,做朋友是很好的。再者两人还是邻居,接触多了,自然也就成了好友,不说至交,至少也称得上是知己了。
“阿兄错了,绵绵不怪阿兄了好不好?”姜宣做小伏低,笑眯眯道,“明日阿兄替你打理你的花圃,替你赔罪好不好?”
看阿兄这样,姜锦鱼又有点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了,哼哼唧唧了一下,道,“算了,哥哥念书太辛苦了,每月还要旬考,回家了就好好养神,我自己会打理的。”
说完,就跑出去伺候自己的小花圃了。
说是花圃,其实也不能算是花圃,主要种的虽然也开花,但实际上实用意义更大一些,像黄芪、石斛、胡麻(芝麻)之类的,开花时候赏心悦目,用起来也很实用。
像石斛,可以益胃生津、滋阴清热,对胃不好的人就很很有用,家里爹年轻时候念书废寝忘食,胃就伤着了,现在家里都在给他调养着,这石斛就是姜锦鱼给爹爹准备的。
再像胡麻,炒熟碾碎成粉,吃了可以乌发。她是打小就在吃的,还带着何氏一块吃,效果也很明显。
清了杂草,再看看茎叶上有没有小虫子,姜锦鱼摸了摸石斛叶儿,一本正经同它念叨,“你可要好好长大,不许长虫知道不?”
姜锦鱼拍拍手上的灰,准备起身回屋,一转头就发现顾衍站在自己身后,还不知道站了多久,只是看他用拳头抵着唇角,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就知道,她方才与石斛说话的蠢样子一定被看到了。
姜锦鱼内心苦兮兮,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乖乖喊人,“顾家哥哥,你是来找阿兄的麽?”
看小姑娘假装没事的样子,可肉嘟嘟的耳垂都红了,仿佛透明的红玛瑙似的,顾衍难得有了点欺负了小姑娘的愧疚感,抵唇轻咳,正色道,“嗯,我来给宣弟送书。”
姜锦鱼赶忙给自己找台阶下,“噢噢,阿兄在屋里呢,顾哥哥你去吧,我不打扰你们谈正事。”
然后,转身,越走越快。兴许是走的太着急了,连脚下的石子都没瞧见,差点跌了。
看着姜锦鱼踉跄的背影,顾衍唇边又泄出一丝笑意,他还没发现,自己这一天笑的,比在顾家一个月笑的次数还多。
夜里用了晚饭,姜锦鱼回了房,正在烛台边读话本子。门突然被敲响了,跑去开了门,就瞧见了是阿兄。
姜宣慢悠悠走进来,看到桌上的话本子,皱皱眉,一本正经道,“妹妹往后不许看这些了,上面都是骗人的,哪有那么多才子佳人的,都是哄小姑娘的。你还小,不许看这些东西。”
小小年纪,怎么能看谈情说爱的话本子。看多了万一想嫁人怎么办?
姜宣态度异常坚决,把话本给收缴了,再看姜锦鱼垂头丧气的样子,觉得自家妹妹真是全天下最乖的妹妹了,顿时生出了豪情万丈,谁都不可以试图染指我妹妹!
姜锦鱼托腮,郁闷,“阿兄,你来就是来缴我的话本的?”
姜宣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从袖里掏出本小册子来,朝姜锦鱼摇了摇,“喏,你先前惦记着的百草集。”
姜锦鱼对草药感兴趣之后,致力于带着家里人一起养生,可跟这有关的书却不多,托了阿兄帮忙找,这本百草集是她心心念念挺久了的。
看到姜宣拿出来,姜锦鱼的眼睛都亮了,顿时也不垂头丧气了,笑得眼睛弯弯的,“阿兄最好了。”
姜宣倒不居功,道,“我寻了几家书坊也没寻见,还是凑巧衍哥知道了,把家里收藏的一本拿了过来。你看你,今日还醋人家。”
姜锦鱼脸红了下,托着腮,眼睛亮晶晶,“我往后再也不说了!以后顾哥哥也是我哥哥了!”
她就原谅今天顾衍嘲笑她的事情了。
姜宣见妹妹对好友没了成见,高高兴兴起身,走的时候还不忘把话本塞袖子里,一起带走了。
******
姜顾两家的关系越发亲密了,姜仲行与何氏,也渐渐把顾衍当做自家孩子一般。
毕竟他在此处没有长辈,家里就一个伺候的老嬷嬷和书童,真遇上什么事情的时候,半点用场都派不上。
日子一天天的过,童生试的日子也一天天近了。
今年的童生试,姜仲行是打算让儿子下场试一试的。以往他不肯让他下场,就是怕他根基没扎牢,再者一个童生还真不算什么功名不功名。
姜锦鱼对自家阿兄可是无条件的信任,自打姜仲行在家里宣布了这事,家里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紧张,就连何氏都有点紧张过头了,唯独姜锦鱼一个,一口一个“阿兄肯定行”。
等知道顾衍也要一起考试的时候了,“阿兄一定行”,就变成了“阿兄和顾哥哥一定行”。
对于自家妹妹的信任,姜宣还真有点哭笑不得,好在他底子扎的牢,不出意外的话,一个童生是不在话下的。只是科举这事,并没有万无一失之说,姜宣也沉下心来备考。
恰好顾衍也是同样的脾性,比起姜宣,他还要更沉稳些,两人一块儿备考,准备的十分充分。
考试那日,何氏特意早起,亲手做了状元粥,讨个好寓意。
姜仲行也特意跟县里告假,同何氏姜锦鱼他们一起,将姜宣和顾衍一起送进了考院。
童子试只考一日,姜锦鱼在家里叠了几十个绢花,跑外头花圃浇浇水,还没如何呢,就看见自家阿兄回来了。
姜家的规矩,考完了试,就不急着问结果了,连卷子都没送到阅卷所里去,现在猜来猜去也没用。
歇了一天,第二天起,姜宣又开始与顾衍一起,在书房温书,为接下来的府试做准备。
若是县试过了,下月便是县试,等出了结果再准备,必然有些仓促。
大约是县试结束了十来天上,姜仲行从县衙回来,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夜里用晚膳时还吃了点小酒。
姜锦鱼一看爹笑成那个样子,就猜到自家阿兄必然是过了县试了,想必名次应当还不错。
第二日揭榜,钱妈妈和隔壁的顾嬷嬷两人,早早就约着出去等榜了,钱妈妈大字不识,可顾嬷嬷却是识字的,皇榜一贴出来,眼睛就一错不错盯着,都不用找,就在最上面看到了自家少爷的名字。
再往下看,就是姜宣的名字。
顾嬷嬷笑得牙不见眼,拉着钱妈妈的手激动道,“考中了!衍哥儿和宣哥儿都考中了!”
旁边的人一听,这家一下子出了两个童生,都有点羡慕了,虽说童生不算什么功名,可一家出了两个,那也是极难得的!
钱妈妈大字不识一个,急着追问道,“都考中了?我家少爷也中了?”
顾嬷嬷一口笃定道,“中了!我家少爷还是案首!姜少爷的名字就在我家少爷下面!我看的清清楚楚!”
“那咱们赶紧回去报喜!快走!”
顾嬷嬷同钱妈妈两人忙一路小跑回了青石巷里,因为这几日顾衍都在姜家念书,所以两人也不用分开报喜,一齐进了姜家的宅子。
“太太大喜!”
何氏早在正厅里等着了,一听到钱妈妈的声音,急的要起身,碍于面子又坐了下来,待两人进了门,才问道,“结果如何?”
“中了!”钱妈妈乐呵呵咧嘴笑道,“咱家少爷和顾少爷都中了,顾少爷还是案……什么案头!”
姜锦鱼纠正她,“钱妈妈,是案首!案首就是第一名。”
钱妈妈忙不迭点头,“是是,就是案首。”
何氏喜得起身,笑容满面,“这可是大喜事,两个孩子都出息。我这就去给文昌星君还愿去,钱妈妈快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