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69(2 / 2)
他语气中掺杂着几分无奈,望向她。
“衣衣哭得这般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当小寡妇了呢。”
听了这话,郦酥衣也坐直了身子。
她皱眉,“呸呸呸”了好几下。
明明挺正经一人,到了这时候,怎么还开始说上混账话了呢。
如若是她在家说这种丧气话,叫阿爹阿娘听见了,定会好好地责骂她一顿。
但如今,沈顷看上去竟比她还要虚弱。
郦酥衣既舍不得打他,也舍不得骂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小着声音嘟囔道:“话哪能这么说,哪有这么咒自己的……”
什么小寡妇,她才不要当小寡妇。沈顷这么好的人,她要他长命百岁。
沈顷伸出手,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他的手指仍泛凉。
郦酥衣紧张:“郎君,你身子可好受了些,烧不烧,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早上在昭刑间外看见他的第一眼,郦酥衣一整颗心都要碎了。
一想到这里,她愈发伤心。
明明都是沈兰蘅犯下的错,明明是那个人惹下的烂摊子。
为何最后受苦受累的,反而是沈顷。
她替沈顷感到委屈。
少女吸了吸鼻子,将头埋下来,轻轻靠入男人怀抱中。
他身上已完全换了件干净衣裳,雪衣柔软干净,带着清雅的兰香。
沈顷甫一垂首,便瞧见她眼底神色。她面若芙蕖,眸光却不似先前明艳四射。
那眼底,写着几分哀,几分虑。
沈顷摸了摸她的发顶,道:“不过是一日的水刑,不必如此担忧我。”
他的身子壮实着呢。
生怕她不信,沈顷捉了她的手,笑着带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放心,我身上结实,十分抗打,不信你瞧瞧。”
不光是胳膊,还有腰,还有腹,还有大腿面儿。
瞧出她忧心,沈顷故意逗弄她。
男人左手攥着她的右手,少女手指细软,很容易一手牵住。
“你摸摸,是不是结实得很。”
沈顷本欲逗弄她展颜。
谁曾想,当他带着少女的手下意识探望腰腹之处时,她却忽然一阵情怯。
虽说郦酥衣对这具身体甚是熟悉,但她好歹也是个女子。她唇角终于勾了勾笑,下意识地就要缩手。
“哎,郎君莫要拿妾身取笑——”
他宠溺地攥紧,她嬉笑着挣脱。
一个笑字还未落了音呢,她的手忽然“嘭”地撞上一物。
不偏不倚,歪打正着。
身前男人面上僵住。
她的手被人松开,“啪嗒”一声,轻轻在榻上砸出一个陷儿。
看见沈顷面色,郦酥衣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究竟撞上了个什么东西。
她虽纯情,但也并非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夫妻之间那些床笫之事,她不是不懂。
二人就这样面面相觑。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帐外的凉风轻轻拂过她热烫的脸廓,郦酥衣才张了张嘴巴,呆呆道:
“结、结实。”
沈顷:……
话刚说完,郦酥衣立马反应过来,恨不得咬舌自尽。
帐内的风愈发躁动了。
如两颗摇曳晃动的心。
郦酥衣不知道是何人先吻上对方的,待反应过来,二人已拥抱在一起。
她坐上榻,仰着脸,与身前之人交换着温热的吐息。
帐外寒风冰冷刺骨,偌大的床幔内,却是春风横生。
沈顷不似沈兰蘅,他懂得克制,更懂得分寸。
男人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吻得很动情,那情谊亦打动着她,没一会儿,少女已耳根通红。
心跳声更是怦怦。
明明是同样一具身子,郦酥衣抵触沈兰蘅的触碰,却格外渴望与沈顷亲近。
身上男人的呼吸逐渐加重,考虑到沈顷的身子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郦酥衣伸手止住他的动作。
她低低喘着气:“郎君,不可。”
沈顷:“好。”
对方果然很尊重她,她说不可以,那就不可以。
他连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
只是在郦酥衣撤身的前一瞬,男人恋恋不舍地揽了一把她的胳膊。
她轻盈的身子又被带过来,按在床榻上,好一番亲吻。
嘴唇方一落在那双娇艳欲滴的软唇上,他忽尔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目眩,头疼,疼痛欲裂。
再一睁眼,便是那双湿漉漉的眸。
转醒时,沈兰蘅是恍惚的。
因为他从未见过这般明亮的天色。
即便隔着军帐,即便隔着床帷,他也能分辨出来——此时不是黄昏,更不是那暗无天日的黑夜。
是白天,是他朝思暮想的白天。
他在白日醒来。
他怎么能在白日醒来。
他竟然……在白日醒了过来!!
前一刻,他仿若还置身在那令人窒息的水牢里。一牢房的水,将他整个人淹没,水池里游走着数不清的水蛇,“滋滋”地吐着兴奋的信子,缠绕上他脚踝、他的手臂、他的脖颈……
而这一刻。
光影穿过帷幔的缝隙,落在他乌黑纤长的眼睫上。男人尚不适应眼下这等强烈的日光,他睫羽轻颤着,低下头,凝望向怀中少女。
少女面容清艳,面上有娇羞,身上是令他难以抗拒的馨香。
见他出神,郦酥衣笑吟吟地伸出手,将他的脸捧起来。
“郎君在想什么?”
少女歪了歪脑袋,声音之中,多了几分娇俏的嗔怪。
不过顷刻之间,水蛇一般的胳膊环绕住男人的颈项,郦酥衣伸出手,强行扳正了“沈顷”的脑袋,望入男人那一双凤眸。
他一双凤眸美艳,此刻眼底含了些不易察觉的雾气,让人看得不甚真切。
对方并未察觉到他眼底的异样,又因此刻是下午,对身前之人也不曾设防。
郦酥衣扳过来他的脸,语气之中,头一回有了命令的意味。
她道:“与我亲吻,不许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