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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请使用我的身体(1 / 2)

这顿饭吃得也算是双方满意了, 始初虫种绅士至极,在餐食礼仪上几乎是令阿舍尔百分百地满意,对比自己那群生食血肉的子嗣来说, 的确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而同样因为面前坐着的是自己日思夜想、恨不得把旦尔塔取代而陪伴的虫母,从无口腹之欲的始初虫种, 也难得从餐食中感受出了几分享受的意味。

祂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经在战舰藏书室内看到的一个词汇——秀色可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待用餐完毕, 阿舍尔用桌面上摆着的小餐巾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汤汁, 犹如曾经的习惯一般,和对面的始初虫种道:“谢谢招待。”

“您能喜欢就好。”

始初虫种起身, 祂习惯性地为青年拉开椅子, 包办了阿舍尔所需要的一切服务。

如果是在帝都星时, 阿舍尔想自己一定要聘请这样一位管家, 体贴能干还安静,只可惜现在……

阿舍尔起身, 状似轻松微笑:“所以, 我还需要进去吗?”

他抬手指了指立在门口,由金属杆制成的笼。

始初虫种凝视着青年漂亮的眉眼,那双铅灰色的眼瞳里, 似乎藏匿着无尽的星辰,那是在深渊内永远都看不到的景色。

祂道:“我想, 还是需要的。”

说着, 始初虫种站在金属杆的间隙旁,身体微弓,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多么温文尔雅, 哪怕是在限制你的人身自由,祂也会温声有礼, 还会在你进入金属笼的前一秒,说一声“请”和“谢谢理解”。

又一次地,除却自己此刻的境遇,阿舍尔为对方的性格而感到趣味,原本被限制了自由的恼怒似乎也烟消云散,在始初虫种近乎虔诚、周到的“请求”之下,被囚禁者反而大大方方,犹如走过自家的后花园,缓步踏入了那片制造堪称精致的金属笼中。

创始者号的内的一切仿若具有自主生命的机械为战舰的意识而服务。

金属笼中,阿舍尔坐在沙发上,膝上是对方递来的小绒被,手边立着一纯色小几,饭后点心被摆在深色调的欧风瓷盘上,一口一个刚刚好。

这场有关于创始者号的介绍中,不论是讲述者还是聆听者,看似都乐在其中,实际心里的千回百转的想法也只有自己知道。

始初虫种拖延着时间,阿舍尔思考着破局的方法,直到他们经过一扇玻璃窗口。

“等等——”

讲述着创始者号历史的始初虫种停下脚步,跟随在祂身侧的金属笼也同样停止。

阿舍尔问:“我可以去那里参观一下吗?”

说着,青年细白的指尖指向了玻璃之后的景象。

那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充满了原始丛林的气息,玻璃相隔的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内侧是由金属、科技做支撑的战舰内壁,而外侧则是纯天然的野外世界,比起前不久用餐时的花海,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机械制品。

就好像,这里被赋予了特殊。

而阿舍尔也是因为其中不见机械造物的环境而打断了始初虫种的介绍。

他需要为自己找到可以利用的机会。

最初进入创始者号时,阿舍尔还不曾发现这里的异状,直到前不久,他才注意到虫母与子嗣之间连接的精神力早已经被战舰本身给屏蔽了。

曾经只在传说中存在的创始者号是兼具科技与精神力的造物,前者表现于它所拥有的战斗力,后者则源自于战舰意识。

它是虫神对虫族的馈赠,自然足以超越虫母的力量,也就导致了阿舍尔此刻近乎孤立无援的境地,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从模拟器身上寻求帮助,谁知道这超越时间空间而存在的创始者号,会不会发现一些别的东西。

……他可赌不起。

见始初虫种盯着玻璃出神,阿舍尔再一次询问道:“不可以吗?”

“不会,这里的一切,都将对您开放。”

深蓝色眼瞳的主人上前一步,感应的大门瞬时开启,只是在背对青年的那一瞬间,祂的脸色有着片刻的冷沉。

创始者号内部的生态园会完全模拟野生环境,但就虫母想参观的这一个,却是个特例——源自于某些更深层次的原因,这座生态园里不存在有任何机械设备——也就是说,这里是唯一可以隔绝战舰意识的地方。

拒绝的话被始初虫种藏了回去,祂似乎能看到青年眼底的好奇和渴望,于是这扇门开得便更值得了。

落地的金属笼连带着底座脱离地面,向上悬浮了十厘米左右,阿舍尔站在金丝缠绕花束的笼子里,被浮空着带到了那座生态园里。

景色很美,如果没有这些金属笼杆,他想自己或许会更愉快。

始初虫种依旧秉持着自己“导游”的人设,祂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片生态园中随便的一株植物,祂都能轻而易举地叫出名字,并为阿舍尔解释其来历与特性。

聪明,博学,绅士。

阿舍尔盯着神情看不出什么端倪的始初虫种,忽然道:“我有些口渴,可以为我准备一杯水吗?”

始初虫种:“那我带您……”

“不,我很喜欢这里。”

阿舍尔脸上洋溢出了无限逼近于“喜欢”的情绪,似乎为这里的美景而沉迷,因此他也很自然地因为这个借口,而拒绝了始初虫种的提议:“你可以帮我拿过来吗?我就在这里等你。”

从他们走进生态园到现在,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在这片缺乏机械制品的空间里,当阿舍尔停留在原地的前提成立时,他想要一杯水,那么必须由另一个当事者亲自去取——

一来一回的时间足以超过十分钟。

始初虫种睁着那双幽蓝的眼睛,静静盯着青年片刻,就在阿舍尔都以为对方会拒绝的时候,祂忽然俯身,应下了一切,“那请您在原地等我片刻。”

阿舍尔轻笑,他指了指环绕在自己身侧的金属杆:“有它们在,我哪里也走不了,不是吗?”

在这一场过于温柔的囚禁环节里,始作俑者神色不变,好似真的看不懂青年的笑容、眼底的深意,只道:“那么,希望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您能享受这里的一切。”

某些事情,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可阿舍尔还是试探着支开了始初虫种,而始初虫种也顺势演绎了青年想要的结果。

只是在祂转身离开之际,始初虫种眼神偏转,余光里瞥见一抹蠢蠢欲动、近乎于浓绿的深蓝。

——就好像祂默许了什么。

走动间窸窣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阿舍尔转头看向始初虫种消失的方向,原本脸上浅淡的微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练的冷意和漠然。

他一边蹲下研究困着自己的金属笼,一边质问模拟器是不是还隐瞒了他什么。

模拟器:无可奉告.jpg

关键时刻起不了作用的模拟器被阿舍尔丢到脑后,在他摸着特殊质地的金属杆,想着要不要从商场里兑换个道具搞自救时,一截颜色幽暗的藤蔓无声而来,在阿舍尔正准备浏览商品页面时,猛然缠上了他的脚踝。

阿舍尔:!

冰凉黏腻的感觉攀升,那一瞬间让他有种不好的联想,才拧眉想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探入金属笼的藤蔓扔出去,下一秒便有其他藤蔓有样学样地钻进来,像是土匪似的瞬间霸占了阿舍尔的手腕,甚至还有向上的趋势。

在郁郁葱葱的绿色里,这些藤蔓怪异得通体发蓝,在视线聚焦的那一刻,还有什么是阿舍尔猜不到的——

那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鼓动的藤蔓在碰触到虫母的肌肤后,就像是嗅到了骨头的疯狗,原本拇指粗细的藤蔓瞬间胀大,转瞬之间便将金属杆之间的缝隙拥挤得满满当当,甚至还有继续膨胀的趋势。

在交错的藤蔓间隙之间,则露出了如活巢一般令阿舍尔眼熟的猩红血肉,滚烫、黏腻,一个个痴汉般地紧贴着青年,似乎想要汲取到什么。

正如始初虫种所想,这里不存在有战舰的意识,却存在祂成为战舰意识之前被埋葬的躯干。

与祂无法共通,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始初虫种的原始形态到底是什么模样,这个问题从来都没有固定的答案,或许是普通虫族的模样,有钳足、有甲壳、有尾勾;也或许像是藤蔓一般,宛若不知名的变异植物;也或许会变成涌动的大片血肉,没有定型,却能瞬间膨胀至铺天盖地的程度。

作为神明最后的造物,祂们的本体是不可名状的深渊造物,但到底一个个要脸,力求在虫母的面前保留有自己最美好的一面,不管是钳足、尾勾、甲壳,还是祂们拟态后俊美的人形,都不过是一层虚假的皮囊。

只是当这层皮囊被扯开后,谁长什么样儿,也只有祂们自己心里清楚。

蛄蛹的藤蔓交错着,一个个探头探脑,像狗一样,撵都撵不走。

眼下,阿舍尔就被这样一片近似血肉的藤蔓缠住,它们虽然不具有杀伤力,却黏糊得叫人难受,摩擦间与他皮肤相触,很快因为其上分泌的液体,而把衣服洇湿一片。

原本想要趁着支开始初虫种找漏洞的计划被破坏得分毫不剩,于是等接了一杯水的始初虫种原路返回,就看到年轻的虫母冷脸站在金属笼中,四周被粗壮的深色藤蔓缠绕,像是一朵被荆棘包围的玫瑰。

始初虫种端着水杯的手很稳,脸上是纹丝不变的冷淡,就好像对这里的一切并不知情,“这些植物很喜欢您。”

祂将自己与藤蔓的联系脱离开,仿佛自己只是无辜的围观者。

阿舍尔嘴角微抽,颇有种皮笑肉不笑的僵硬,“是吗?”

始初虫种:“您的水,我帮您带来了。”

“先让这些东西下去。”

“……好。”虽然干着囚禁的事情,但做的却是家养犬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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