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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2 / 2)

前来的阮思栋与梁鹤鸣皆笑戚延。

戚延冷眼扫过他们?,指腹拢在笛孔上,继续试着节奏。

梁鹤鸣取笑他:“皇上若是练好了,吹出一首好听的曲子了,臣正好可以在你笛声中?打拳,陪伴皇上。”

戚延冷冷丢给他一个眼神。

阮思栋道:“皇上连笛都学了,是不是变得太诡异了些?”

戚延顿了一瞬,放下?手中?玉笛。

“在青州的最后一夜,朕带皇后去做过船,岸上有一对闹着玩的小童,演的有些像朕小时候,朕小时候也这么欺负过她。”

戚延默了片刻:“当时她看见那女童哭,手上绣帕都要捏烂了,朕就知道她忘不了小时候被欺负的事。”

回宫后戚延不说?,不代表他那晚没看见。

温夏的貌美,他初初只有强者征服之欲。后来脑中?不断浮现她幼时陪他玩,陪他读书?,陪他跪,藏着食物悄悄带给他吃……

那他最初这欲望,是不是有点太不算东西了?

他有三个妹妹,皆是先皇与妃嫔所生。他七八岁便改了个暴躁性子,三个公主皆不爱与他玩。

只有温夏陪过他啊。

阮思栋道:“皇后性格温善,你都已这般低头表态了,用不了多?少时日,她应是会?放下?过往。”

戚延轻扯薄唇淡笑了下?。

回乾章宫后已是深夜,胡顺来道,温家大军还有四?日便可抵京,礼部在安顿如何迎接,朝臣的意思是,希望由皇上亲自在宫门内迎接,以示嘉诚。

若搁在以往,太后来安排戚延此事,戚延定会?逆反,绝不去迎。

但自温夏回宫后,太后好像一瞬间便在戚延的生活中?销声匿迹般,除了前几日那夜他歇在凤翊宫时来传过几句话?。

他的母后深刻地明白,她的存在就似戚延心头一根刺。只要她不出现不打扰,戚延便可多?接受温夏。

今日腮帮子疼,戚延连饮水都痛,淡“唔”一声答应了,摆摆手让胡顺下?去。

他本?欲早早安寝,但兵部急报入朝,说?郯城关副将饮酒大醉,致使郯城关把守不严,令乌卢千人骑军入城抢掠,夺走许多?粮财物帛,掠走流民。

戚延已换寝衣,正挽袖净面,闻声脸色一变,俊美面庞皆是愠怒。

他厉喝:“何时的事?”

“两日前。”胡顺惴惴禀道:“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温将军已领军去夺抢掠之物,要给乌卢教训,还递了请罪书?,他管教不严,甘愿领罚。眼下?兵部几位大臣正在殿外,等候召见。”

戚延紧绷薄唇,披上龙袍步出寝宫。

乌卢乃草原蛮邦,与中?原两国几十年未曾征战,只敢干些烧杀掠夺恶举。郯城关素来戍卫森严,历代将士从不懈怠,已数年未遭此事。

如果是防御不敌失守,尚有可原。

但却是因为饮酒大醉,几万士兵敌不过千人骑兵,被夺了物帛不说?,连人也被抢了,让大盛国威何在,边关百姓如何安稳度日。

因酒亵职,不管这是不是战功赫赫的温家军,都足矣军法严办。

清晏殿灯火通明,龙椅上帝王龙威森寒。

胡顺悄声遣了个内侍:“快去向皇后娘娘通传一声!”

已是亥时,温夏早已入睡。

得知此事,脸色一白。

胡顺说?,虽然主犯不是三哥哥,但三哥哥当日休沐不在军中?,也去了城中?饮酒,未能及时看到军中?发出的信号赶回,有懈怠之责。

温夏穿戴整齐,系着海棠色披风乘上步辇。

白蔻命宫人加快速度,又?担心温夏可否颠得住。

温夏眼底尽是忧色,三哥哥从未犯过如此差错,从前也甚少饮酒,那便只有一个原因。

三哥哥知晓四?哥哥还平安建在,高兴才在休沐日去往城中?饮酒,他一向与四?哥哥关系最好。

温夏有些懊悔,若她不在这节骨眼上给三哥哥写信,便不会?出这事了。

白蔻看出她的顾虑:“娘娘,此事不关您写信,谁能料到乌卢偏在这个时候潜入我朝。待会?儿见了皇上,您万勿给皇上脸色。”

“我知。”

温夏心中?惶然,竟一时有些不知此时此刻,她这副皮囊能有几分用处。

若是前几日戚延留宿凤翊宫时宠幸了她,胜算会?不会?多?几分?

她明明已经豁出去了让他拿去,又?何故扭捏至此。

夜凉如深冬,一盏盏宫灯由远及近,又?倒退在视野。

清晏殿中?大臣已经散去,宫人说?戚延已歇下?。

温夏跪在殿外:“那便请皇上安寝,本?宫代温家军来请罪,所有人不必理会?本?宫。”

凤翊宫的十几宫人皆跪在她身后。

方才胡顺悄声禀报,戚延下?令财帛可以拿不回,但被掠走的子民务必要救回来。温家军触犯这等低级军令,此次救回大盛子民后,副将与主将皆要革职查办,按律回京领罪。若救不回人,也按律惩办。胡顺说?,皇上十分震怒,约摸得判刑下?狱。

若戚延想趁机削弱温家兵权,真的将三哥哥关几年,此次确是个良机。

温夏眼里的戚延,做得出来。

更深露重,温夏跪在檐下?,姣美玉面在宫灯淡黄光影下?,更添娇柔。

胡顺道:“奴才进去禀报皇上!”

“公公勿去打扰皇上安寝。”温夏出声制止。

白蔻低声示意胡顺:“还请公公听我们?娘娘的,多?谢。”

温夏想演一点苦肉计,也是甘愿为三哥哥领罚。

三哥哥性格爽朗不羁,受不了被囚狱中?,但此次错误确实?该受惩治。

于大盛律令与无辜子民,她求情?不该。可于她的亲人,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唯有择一个折中?之法。

才跪了一个时辰,温夏便受不住寒气与疼痛,轻蹙黛眉,玉面逐渐泛白,有些体?力不支。

白蔻:“娘娘,您怎么了?”

胡顺早就熬不住了,顷刻打转冲进殿门。

来到寝宫,隔着屏风唤了几声“皇上”。

戚延嗓音压着一腔愠色:“又?有何事?”

胡顺禀报完殿外情?况,戚延早已健步跨出殿门。

夜色中?,温夏跪在檐下?,眉目楚楚,单薄身姿纤弱欲倒。

戚延紧绷薄唇,眼眸似这漆黑夜色,在她盈盈抬眼轻唤一声“皇上”时,展臂欲扶起?她。

温夏摇头:“皇上不必怜惜臣妾,臣妾是皇后,也是温家人,哥哥与军中?副将犯错,臣妾理当来请罪。”

她虽想救哥哥,可错已犯下?,哥哥便得受罚。

她只希望以退为进,届时能免除哥哥的牢狱便可,即便是让温斯来与草原鏖战,也好过囚于狱中?几年。

戚延眯起?深邃眼眸,紧抿的薄唇一言未发,横抱起?她,转身走进殿门。

温夏微颤,心中?一片清冷明白。

她的苦肉计,他还是受用了。

她无声靠在他肩头,娇弱桃腮楚楚可怜,黯然轻扯他衣襟:“臣妾还能再跪,皇上无需怜惜臣妾,臣妾于心有愧。”

她黯然的眼尾湮着湿红,花颜楚楚,似月下?一朵含情?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