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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文字游戏第二部(2 / 2)

得!这次不是假装死而是真昏迷。

石洞仿佛受到奉先沉重身躯砸地的重力震荡,徒然震动得更加剧烈。在刺耳的石头开裂的哔啵声中,整个洞体的坚硬岩石像一张被撕扯的牛皮纸,“刺刺拉拉”裂开数十条手腕粗细的裂缝,由地面及上蜿蜒延伸,宛如一张巨大蜘蛛网把洞顶割裂成数十块大小形状各异的巨石碎块。

原本镶嵌极深的大片夜明珠簌簌抖落,如流星般急速下坠,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肉眼勉强捕捉的残亮白线,冰雹似地砸落至地表岩面,顿时化作一蓬蓬白粉,飘忽游荡于空气。一股腥咸的海珠味道,扩散弥漫。

密集倒挂的石笋,更是随着石洞左右晃动,好似被狂风肆虐拉扯的竹林,摇曳碰撞。“啪啦啪啦”断裂声不绝于耳,团团石英粉从裂口迸出,化作大片浑浊的白雾。或大或小数不清的石笋,从雾中钻出,挟着尖锐呼啸的空气摩擦声,箭雨般倾泻。

我趁着石洞巨变的空当,瞅着奉先只是昏迷并无大碍,闪躲纷纷下落的石笋,掠身向后退至石台边缘,瞥眼看到两个背包挂在从正常角度无法看到的后侧台壁。

我探手抓住我的背包肩带,摸出瑞士军刀紧紧握住,把背包反向背起,护住胸膛,又看了一眼月无华的背包,更确定了我的推测。心中略略踏实,侧头望着木利和燕子尚未冷却的尸体。

木利!燕子!你们,会瞑目于我们为你们完成未了的心愿!

不是我!

不仅是我!

是我们!

“低估了。”黄衫左手按住右肩,抬起右手活动着经络,“很像咱们年轻那会儿。”

“你说的是可以为所谓的朋友和信仰付出生命,只为追求并不存在的真相……”圆脸叹了口气,双眉间闪过一抹怨毒,抬手屈指连续弹中两颗坠落的夜明珠,“结果被控制利用,差点儿死在沙漠时的我们么?”

“适度的善良和道德感,是有责任感的智慧;泛滥的善良和道德感,是不负责任的愚蠢。”黄衫横挥右臂,劈中一根石笋,“早跟你说了,鲁班后人根本没有忠诚,不可信。”

“不相信对咱们的忠诚,不就是相信他们彼此的忠诚么?所以,没有可信不可信。”圆脸随手抓住一根坠落的石笋,毫不费力地掰断,“一个一个杀掉,问题就解决了。怎么?你怕了?”

“呵……怕?”黄衫从怀里掏出数枚桃木钉,认真地别在腰间,“冲天吐唾沫,只会落在自己脸上。他们,还没有资格让我怕。”

圆脸黄衫毫不在意我存在的交谈时,那两颗夜明珠和石笋受到横向冲阻力,在空中嗡嗡作响停顿片刻,子弹般向我激射而来。

在我的视线里,夜明珠和石笋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几乎是纯粹的肌肉反应,我侧身半蹲,夜明珠擦着头发,石笋贴着后背,疾掠而过。冰冷的凉意炸起一片鸡皮疙瘩,我打了个哆嗦,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数条凄厉的破空声呼啸刺耳,几乎扎穿耳膜。

圆脸、黄衫双手挥舞弹动,更多的夜明珠和石笋,子弹般射了过来。

我怒骂一声“操”,心说二打一还这么不讲武德,居然用暗器!有本事真刀真枪贴身肉搏啊!妈的,还冲天吐唾沫落自己脸上,骂谁呢?等小爷近了身,非一口老痰吐你嘴里,让你后半辈子吃啥都恶心!我他妈的还就不信了,这么多年丰富的实战经验,干不过你们两个卖嘴炮瞎嘚瑟的老不死玩意儿!

嗯……

正所谓“心理的巨人,现实的矮子”,这句话形容当前的我,再恰当不过。实际情况是,我咬牙切齿握着军刀,连滚带爬左蹦右跳躲着估计是千年夜明珠、万年石笋有可能带来的全身血窟窿眼子。

百忙之中还阵阵心痛,这夜明珠老值钱了,就这么没了!真败家啊!

杂念由此延伸——打赢这场战役,说啥也爬到洞顶,抠几颗……尤其是那颗红色的,换笔大钱,实现躺平人生的终极目标。再也不用出生入死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么多年,靠着把这些真事儿写成小说,拿命换来舍不得吃舍不得花的微薄稿费,见天儿的囊中羞涩。

还被读者朋友们说成拖稿成性!委屈大了我!

慌乱的心情,彰显此刻狼狈不堪的我。

短短几十秒钟,我已经口干舌燥,心脏狂跳,汗流如浆,气喘如牛。全身都是躲闪时碰撞岩石,刮蹭的淤青和划痕,麻痛火辣。实在躲不过去的夜明珠和石笋,我索性故意用前胸迎上,靠着厚实的背包遮挡。饶是如此,巨大冲力依然震得五脏六腑仿佛挪了窝,气血翻腾得阵阵恶心。

那一刻,我如同冒着密集箭雨冲向根本冲不到敌方阵地,只是为了消耗敌军火力、体力的炮灰小卒,心里倏地闪过很绝望的念头:“南晓楼啊南晓楼,你他妈的冲都冲不过去,有什么资格去赢?”

心念甫动,原本鼓起的十分勇气泄了大半。稍不注意,一根尖锐的石笋好似草丛里突然窜出的毒蛇,插入右大腿外侧,借着强劲的余势,撩起大片血肉,擦腿而飞。我闷哼一声,身子一歪半跪在地,就地滚到石椅后方,那尊巨大的石麒麟肚子下面。“叮铃卡拉”的夜明珠、石笋碎裂撞击声又响了几秒钟,终于没了声响。

我探头隔着石椅缝隙,匆匆瞅了眼圆脸、黄衫。羞辱带来的气愤差点忘记大腿火烧火燎的疼痛!

“妈的!两个老不死的居然还有心情点烟抽烟?”我缩回头恨恨地心骂了一句,“待小爷……”

骂声未落,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从背包的医药带里摸出纱布,对着大腿伤口胡乱缠了几圈,狠狠扎住止血。

瞬时,鲜血将纱布染得通红,滴答坠地,阴进石台表面乱七八糟的细密缝隙。大量失血让我有些轻微目眩,摘下背包拽了件毛衣套在身上,这才稍微暖和了些。

“出来吧。我们布局这么多年,所有意外都考虑的很详细。你,我的儿子,改变不了最终结果。”圆脸把烟头随手一弹,背手踱步,走向李奉先。

“你以为我们真不知道,李奉先、燕子、陈木利是假意投诚?这世间有许多东西是假的,唯独友情不会作假。”黄衫伸了个像极月饼的懒腰,“你们九个人,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彼此之间的关系连一根针都插不进去。不过呢,也正是如此,所以才让我们有了机会……”

“你们一直想知道圆脸、黄衫到底是谁。”

我躲在石椅底部,揪心奉先的安危,黄衫的话语断断续续并没有认真听太多。

“并且真会认为,是你和无华掌握了‘有限的生命穿梭于无限的时间’这个终极秘密。于是,在你们去尼雅之后,我们俩暗中找到陈木利、燕子、李奉先,向他们透露了《阴符经》的秘密——只有先我们一步找到这本书,才能阻止我们回到各个时间的过去,一切都不会发生。而我们回到过去的前提条件,就是你们从桃花源、黄鹤楼、寒山寺寻找到诗词歌赋里的线索,被杀死在这个石洞里……果然,他们明面上答应做内应,却偷偷找到无华,瞒着你设计了局中局,引我们现身。这也是这么长时间,你总觉得他们瞒着什么的原因。呵呵,之所以不让你知道,是你的父亲假装说漏嘴,你是破解这场‘文字游戏’的关键。如果你提前得知,一切就不复存在。”

“你啊……”圆脸顿住脚步,不再理睬李奉先,又走到黄衫身旁,“总是改不了好大喜功的毛病。当年在尼雅,如果不是你太喜怒形于色,也不会被另外六族排挤,咱们要做的事,早就完成了,何必等到今天。一切又何至于此。”

“你不也是一样?”黄衫似乎不在乎圆脸的指责,反而叹了口气,“尼雅归来,咱们说好了只是找个女人生个儿子,寻找天赋异禀的异族血脉之人做他们的助手,引出当年分支出去的幻、魇、文、蛊,分别除之。结果,你这感情泛滥的毛病哟,居然爱上了作为生育工具的女人。你老实说,咱们获得那种能力,你回到过去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你和酒娘也好、小九也罢’的传说中,前生的她?”

“莫再说。”圆脸又摸出一根烟,点着深深吸了口,“你为了修习最深奥的蛊术,用‘绝情蛊’断了自己的爱恋,根本不懂得,男人终其一生,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相爱相知的伴侣才是生命的意义。”

“我没你那么多愁善感,我只知道常人带给咱们异族的耻辱和仇恨。爱情,只属于女人,不应该是男人的事儿。”

圆脸、黄衫漫不经心地交谈,像一把镊子,精准地揪出了我纷乱无章思虑里面,最主要的那根线索。

虽然他们说得并不详细,但是一切,都明朗了。

我心里一沉,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