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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喜欢艰苦环境(1 / 2)

读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纯文科全背诵,更是难以言喻的痛苦。

纯古文背诵,则是地狱级难度。

根据谢星珩了解,这还不是背完了拿“送分题”,到时候乱拆乱答,纯把人脑当机器用。

人贵有自知之明。他想法未变,他八月时绝无可能考上举人。

可他得努力试试看,考试排名另说,至少以后回忆起来,别讲什么“如果我当时xxxx就xxxx”。

他尽力了,是能力问题。没尽力,是态度问题。

背诵要义,先看再通读,然后理解,再拆分背诵,一轮一轮反复的背,不可死嗑。

他也没时间死嗑。

和他的痛苦正相反,江知与脸上喜气洋洋,看他读书就甜甜笑。

若说没有望夫成龙的想法,那是假话。

他吃够了当商家哥儿的苦头,可惜自己不能去争取。连大堂哥都不能指望,只能看他未来夫婿有没有本事。

可完全把压力给到夫君,那也是没有的。

小谢考不考得上,他都能接受。还是老话,家里养得起。

他只是觉得,小谢就此放弃很可惜。事关前程,不该因心里没底、怕丢人而止步。

一次失败,不是耻辱。

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寒窗苦读十余栽,不下场试试又怎会甘心?

心情好,做什么都有劲儿。

江知与趁着兴头浓厚,先给夫君和堂哥准备考篮跟盘缠。

堂哥有两个书童,夫君没有,他让王管家给牙行递话,有合适的送上门,让夫君挑挑。

考篮准备了四个,两只竹篮,两只木篮。

平底带盖子跟提手,里边笔墨纸砚都配上,墨条和毛笔“三”数起步,镇纸拿素净轻便的。另外装上碎银、铜板、五个银元宝。

考场也有打点,比方说进场的脱衣检查,有些地方不必弄得太难堪,把屁股都扒开给人看,打点了,能将就着混过去。

场内还有热水茶点。

正值夏季,他听堂哥说,里边有的茶水是带冰的,可贵,给钱还不一定能买到。

再就是蜡烛,标配一人一根蜡烛,多用两根也没谁说,亮堂一些总没错。

还有上茅房,考棚有恭桶,这个季节,谁愿意拉撒都在棚子里闷着?

常举手示意,遭人厌烦,也打点打点。

据说有的考棚年久失修,头顶还漏雨,很难换。

银子到位了,说漏雨会把试卷打湿,就能操作一下。

同理,没破的考棚也能“破”。

不过普通家庭的考生,尤其是他们这种商户家的考生,不敢这样做。

考试的季节,遍地是金。

跟考试沾边的人,闭着眼睛都能挣钱。

江知与很眼热。

有机会也要挣上一笔。

其他物品,是材料跟食物。

食物临期准备。材料可以先列清单,进入七月,就一日日的催办,凑齐就能上路。

小谢说要捎带着枫江三位书生一起,照着样式来,比不得自家人,各式各样都差一些,若嫌弃,就自备。

打点的银两自然也没有,这可不算在盘缠里边。

跟着在家待了两天,他找王管家驳回了听风轩的改造建议。

因记得李家宅院的寡淡,他心里不安,午间吃饭时,跟谢星珩商量。

“不然把小楼都推了?我家就这几间小楼太出挑。”

主院院子大,他父亲晨练用。别的装饰摆件零落,花花草草多,花瓶玉器少。他爹爹爱花。

闻鹤轩是给二房住的,后来是客院。

客院嘛,用不上好东西。现在堂哥在,里边都是雅致着来,没特精贵的。

听风轩也还行,有些金玉瓷器在,在房子主体的木雕上下了功夫,家具也精巧。

谢星珩不懂形制,原身的记忆也没有。

他问江知与:“小楼超规格了吗?”

自然没超。

超了他家没胆子做。

三叔也不可能同意,哪个孩子闹腾,就揍哪个。

江知与仔细想想,他去过很多商户家里,官员家暂时就去了三叔家跟常知县家。

这些小楼确实在规格内,可数量多。就跟他们现在居住的宅院一样,三间打通,擦边球。

宅院打通是朝廷懒得管的事,人多了没地方住,总不能叠罗汉吧?

内饰上……

他皱眉:“还是推平。我爹本来就想推了换个样子,等我看看李家动向,以后再种树挖池子,现在空着算了。”

书房要留着。

谢星珩跟他比划:“我不用书房,你给我弄个自闭间。”

自闭间,顾名思义,光秃秃四面墙壁,除了自闭什么都干不了。

江知与:“……太寒酸啦。”

谢星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我喜欢艰苦环境。”

行。

自闭就自闭吧。

谢星珩在学习上不讲仪式感,没有必须完成某某准备才能开始学的习惯。

他随时随地都能学,尤其是碎片时间。

江知与忧愁他的学习环境,他还能坐台阶上,一手扔竹球逗汪汪,一手捧书默读。

心态很好。还没到掉头发的时候。

江知与看他自在,不去插手。转而忙起家务事。

家里堆了些请柬和拜贴,红事白事都有,日子还没到,他照着列单子,派人采办。

这些都是夫人夫郎们能去参加的活动,不用劳烦夫君。

江知与记下日子,红白事撞了的,就优先白事。

时下讲究,要让人热热闹闹的走,挂祭之外,场子得热闹。

人多,哭声大,唢呐响。

红事就不一定了,办得喜庆的是少数。多的是不办酒,纯通知一下,过过明路的。

拜贴里,还有一封让江知与为难的。

是柳家院里递来的帖子,为上回在李家酒宴上冒犯的事赔罪。

院里人,有风光发迹的,也有几年就凋零的,多数是可怜人。江知与没跟她们置气,只是流言把小谢的名声都弄坏了。

说他怕夫郎,又说他不风雅。江知与窝心得很。

李家那里闹一回,香姐儿的瓜子还给卖疯了。原就有美名,常在各家酒席上出没,这回更因谢星珩那么一喊一叫,得了个“惊吓瓜子”的名头,说要吃吃看,看家里夫郎会不会变成老虎。

名声越叫越响,她们就慌了,连日里递帖子。

王管家跟他说:“大门外烈日头晒着,说什么也不走。”

江家算“地头蛇”,她们这种小院,随手就能打压了,哪能不怕。

江知与心下一叹,“叫进来吧。”

柳妈妈带着香姐儿来的,跟了四个小厮,整整两抬礼。

一抬金河酒,一抬四色糕点。

金河酒七钱一坛,四色糕点四钱一盒,这份礼合算七两四钱。

她们一场席面里,赔笑、陪酒、唱曲儿、逗乐,所得赏钱不过三钱五钱的。主家另出银子,一次赶场至多挣一两出头。

若有恩客养着,包上三个月,便宜的才十两。

礼太重了。

柳妈妈说话圆滑,一张笑脸甚是和善,看不出半点儿刻薄算计,忽略职业,还挺让人有亲近感。

她说:“早想来府上拜访,你爹爹先前总照顾我家几个孩子,过年过节的叫来唱个曲儿,又给吃的又给喝的,赏钱又足,从来不罚她们,个个都念着好呢!”

她把香姐儿拉到前头,笑里带着三分羞愧三分薄怒,一巴掌拍到香姐儿胳膊上。

“这不,我成日里念叨,她们几个心里记着了,想着你成亲,我们也没能来祝贺一下,就想趁着李家酒席,也露个脸儿,原是好事,这丫头脸皮薄,话说得藏头露尾,叫李家老爷给误会了,她哪有胆子敢惦记你夫君?这实在是个误会……”

话到这里,香姐儿紧跟着要跪,旁边王管家眼疾手快,给她扶住了。

“折煞了真是折煞了,我家小少爷又不是官儿,你这一跪,他小命还要不要?”王管家吓得连连叫唤。

没他说得这么可怕,讨赏钱时哪个不跪?

香姐儿小脸煞白,看着要哭一样。

江知与本就不想为难她们,让她们坐。

柳妈妈看这情况,心里有了底,听话坐了,也就挨着屁股边边,后边空一大半。

院里不入流,各类消息又着实多。

这回差点栽在李家,她心里也恨着。看江知与态度好,没说责难,便顺着意思,也递个好。

“前阵子,有个北方来的官爷,在花街住了六天,出手阔绰得很,一桌席面就给十两纹银,我们几个争着想拿下这位贵客,可人家眼光高,各家好孩子,一个也瞧不上。”

花街是小院所在街道的别称,要再细致些,就加上某某小院。

比如柳家院子,也能叫柳巷。

哪家官爷能明目张胆住花街?只能是纹银上有官银印子,再从平日习气里,做个推断。

柳妈妈拿着手帕,捂嘴遮面,低头垂睫,表情眼神一并藏起,只声音带着怪劲儿:“我道是个正经人儿,结果李家不声不响送了个姑娘来。哭得厉害,好像是李家五姑娘。”

江知与心惊,“人呢?”

柳妈妈笑:“还在花街住着呢,想来也搬不走了。”

送嫡亲女儿去花街,即使只接一位客,也够让人恶心胆寒的。

江知与还认识她,两人年岁相近,五姑娘是女孩儿,更好说亲。模样不如他,却也是个灵秀美人。

这几年媒婆去了李家,也会来江家使劲儿。想着两家较劲,或许也会在亲事上攀比。

结果两家都等着“好亲事”,谁家也不许。

江知与招婿了。

五姑娘去小院了。

江知与怔忪,确认性问:“是叫李燕白的?”

柳妈妈点了头,“现在改名儿了,叫白燕。住白家院里。”

这份礼是非收不可了。

江知与看向王管家:“这两抬礼收了,另备一份回礼。我记着家里有布?拿两匹银红绸、两匹柳绿杭绢,两罐春季新茶……再把那套金丝牡丹头面给柳妈妈。”

院里人不敢在外穿绸缎,做成衣裳,等着熟客来,也是别样风情。

柳妈妈眉眼间笑容愈发真诚,不跟江知与客气:“正赶着好时候,我拿回去给孩子们做两件衣裳穿,都打扮打扮。哪天府上有酒宴,只管递话,您要谁,我保管让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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