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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抵达丰州(1 / 2)

路上的事都是江知与安排,为安全起见,做了很多“伪装”。

同一天里,有镖师结伴出城。

也有一行送亲的仪仗队,抬着花轿,吹吹打打出了城。

他们依照程明的要求,临走前,给程明送了一份薄礼。

礼单之外,还有一张摁了两个巴掌印的断亲书。

谢星珩今天是兵行险招,利用古代对谋反行刺的恐惧,谈话里,以气势相逼,又给出确切的时辰,逼得三房一家不敢赌。

过了那一阵的紧迫,江老三再蠢,也该有所反应,送到京城衙门的断亲书,他也有办法收回来——不过是家务事罢了。

断亲书追回来,江老三不声张,谢星珩就不会知道。

留待后用。大房不再送银子来京都,江老三就会发难。

这之前,江老三必会先一步“大义灭亲”,让谢星珩唯一能跟他叫板的“九族消消乐”失去威慑。

亲是一定要断的。

还得不能“撤回”。

他们夫夫俩接了程明强给的险差,区区公证,想来他不会拒绝。

这头弄完,夫夫俩上马车出城。

车后带了一笼信鸽,才到城外大路上,他们就绑信放飞。

出城的时辰晚,走不到两刻钟,天色就擦了黑。

江知与背上包袱,不要夫君插手,夫君是文弱书生,体能不如他。

谢星珩看了他一眼,没做争执。

到了岔路口,他们下马车,直接进山。

山里有毒蛇野兽,萧条的秋季,草树枯黄,不好藏身,算上追兵,可谓是危机四伏。

但山大,林深,人到里面,犹如树叶入林,机遇也大。

江承海上次能脱险,就是带着一帮镖师在山里藏身的。

前路已被早一步出发的镖师踩踏过,他们不怕留脚印。

沿着路边,找浅坑跟藤堆。

江知与的大包袱里是藤蔓编成的厚席子,披在身上,可以跟环境融为一体。

谢星珩看了,说:“迷彩伪装啊?”

江知与“啊”了声,没懂。

谢星珩就跟讲,他在电视上常见的各种野外伪装。

“听说有的枯叶堆里,还有蛇藏着。”

谢星珩看的网图,一张枯叶直拍图,里面藏了七八条蛇,看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江知与知道:“别怕,我会认。”

家里遇事以来,都是谢星珩对他说“别怕”,这两字说出口,夫夫俩相视一眼都是笑。

他们不进山,找到合适的位置,就披上藤蔓席子,趴伏噤声。

岔路口的马车,原路返程,赶在城门落锁前,进了城。

跟马车擦肩而过的一行马队,都侧目投来了视线。

马队疾驰跑远,到了岔路口,他们分三批,有三个人进了山。

他们骑着马,山脚这段路跑得很快,马蹄踏出飞尘,把暗调的天色迷住,错过了沿途的风景。

江知与牵着谢星珩的手,两人都没动。

这一晚上,他们心神紧绷着,互相换着眯眼,呼吸将将变沉,就被捏着穴位,强行唤醒。

一宿的时间,不知道挪转多少次。

他们对视间,悄悄话都不敢说。

秋季没有蚊子,虫蚁也少,蛇也到了冬眠的时候,他们没深入,野兽不会过来,只有生命力顽强的小虫子,在他们衣服上爬行。

沿着衣服皱褶的痕迹,在藤蔓镂空的缝隙里,穿行不止。

有些虫子爬到了他们手上、脸上。

江知与不怕这些。

他性子软在人情关系上,对自然环境,反而不惧怕。

谢星珩跟他相反。

人情厉害,他最不怕跟人打交道。

可他生活在现代化城市,一年到头回不了两次农村老家。

工作以后连轴转,连着三年,他春节都在加班。

虫子对他而言,是陌生又恐怖的。

环境使然,他还挺怕带甲壳的虫子——比如大蟑螂。

谢星珩跟着哥嫂翻山越岭来丰州那阵,在山里的日子,他是能自由活动的,见了虫子能踩能拍,他还能躲。

他用了好大的定力,忍着没动。

两人手牵着,他身体紧绷,江知与立刻感知到了。

江知与侧目看,见谢星珩唇也抿得紧,不由笑。

他松开谢星珩,十分轻缓的挪手,披着的藤蔓略有晃动,像是晚风吹拂。

那只虫子在谢星珩的鼻子上爬动。

谢星珩眼睛都瞪大了,继而用力闭眼。

江知与敏捷伸手,两指捉着小虫子,救夫君于危难之中。

可能是他们身上的“人味”太重,跟这里的生物都不一样,许多乱七八糟的小虫子纷纷造访。

谢星珩的精神面临极大的考验。

江知与不敢每一只都帮他赶走,眼看着谢星珩的表情从紧绷、僵硬变得麻木。

天蒙蒙亮时,山口来了一批人,骑马进山。

这是在别的路没找到痕迹,所以退回来,进山找。

他们没动,直到天亮,太阳悬在半空时,又是一行人骑马进山。

夫夫俩熬着时辰,夜幕降临时,他们依然没动。

深夜里,他们更没动。

这十分考验人的意志与定力,江知与有过耐性训练。

他在府上不常练武,开始学规矩以后,也不好找人打架,在家里时,他总会独自负重练习,或把自己关房间里扎马步。

才两天时间,对他而言可以忍受。

让他意外的是,谢星珩竟也一动不动,跟他比着熬,半点不耐与躁动都没有。

精神上的煎熬,身体上的酸疼僵麻,还有断粮断水带来的不安,都会让潜藏增添变数。

江知与对此做了另外的准备。

如果他们坚持不了,就要提前说。

找到时机,他们立马走。

哪怕放弃这次机会,直接回京城,都不能野外冒险。

根据这段时日在京城的情况来看,那些暗里争斗的人,都不想把事情抬上明面,京城待着,还比较安全。

谢星珩坚持住了,就不用回城。

天色将明,他们在静谧里,保持姿势不变。

又是一天,进山的人出来了两个。

马蹄声渐远,他们不动。

再一天,他们半夜里,悄悄趴着活动筋骨,沿着草堆,背着藤蔓席子,无声爬行。

走几步,停一会儿。

快到岔路口,他们停下来。

江知与轻轻举起眼前的藤蔓,往前面看,又转头四看。

没有人。

他拉起谢星珩,两人继续背着藤蔓席子,直到天边圆日升起,视线里有进城的村民出现,他们才就近找地方,把藤蔓席子扔掉。

——藤蔓也能当柴烧,背柴进城可以理解,背柴出城,就太怪了。

夫夫俩是轻装上路,江知与带了干粮和水,他们坐路边石头上吃。

在赶集的人群里,不算起眼。

远一些的村民,要赶着时辰进城,天不亮就起床了。都会随身带着饼子跟水,走路上饿了就吃一口。去城里买,就太贵了。

顺利出城,是第一道难关。

出了城,就天高任鸟飞。

江知与有些路没有走过,地图会看,带着谢星珩,转而东行,从东边的恒庆府,坐船过了两个小县城,再走陆路,走乡过镇,绕行再次坐船。

出京城,是第一道坎儿,进昌和府府城是第二道。

江知与要苦一苦谢星珩,带他水下游行,从码头沿岸进城。

“其实到这里,你在外面等我也可以的。”江知与说。

谢星珩立马把他抱着了:“可别,我这么柔弱,要是半路被抓了怎么办?”

他的武力值,也就打打草包,打打书生。跟正经练家子差得远。

江知与不再说。

他会水,早年爹爹教他的。

上陵府有一条海岸线,他爹爹会水。

谢星珩来自水乡,自然也会水。

两人扯了芦苇杆,水下呼吸用。

坐船坐半路,他们悄悄摸摸跳船下水。

气温降了,水里泡一泡,身上衣服都冰冰凉贴身上。

他们俩半夜“偷渡”进城,不敢明目张胆去找客栈。

江知与拧衣服挤水,看了眼同样在拧衣服的谢星珩,突然有了个坏主意。

“小谢,你逛过花街吗?”

谢星珩:?

他可太纯洁了。

他还没逛过。

江知与带他去,路上跟他介绍。

“府城的花街分布好几个区,比丰州大多了,势力也乱,里面哥儿姐儿,有一部分不是自幼养着的,是一些混子们,搭船南下北上到处走,这里拐一个,那里骗一个。用‘好亲事’的名头,把外地的哥儿姐儿拐带过来,白天要给他们做媳妇夫郎,晚上要接客。这地方,我父亲都不敢轻易进,水很深。”

他跟谢星珩样貌都极为出众,断不可往这头送。

谢星珩皱眉,这也太恶劣了。

府城是广平王的领地,不管管?

江知与继续道:“因产业复杂,都是混子们给‘头头’交保护费,说跑就跑了。去那边的散客多,很少有包人的。”

他俩现在自身难保,谢星珩收敛杂思,问:“我们去哪里?”

江知与指指两人身上的衣裳:“去湖边,上花船。”

花船更贵,小一点的,直接就包场了。

今晚他们是闹矛盾的小夫夫。

剧本是:谢星珩喜欢吃花酒,那就吃个够。江知与要亲自看着他吃。

这个恶趣味剧本,是谢星珩想的。

到了地方,挑了花船,就这么演。

上酒上菜的人尴尬,穿着裸露的哥儿姐儿都不自在,把衣领收了又收。

江知与扮演不来“妒夫”,坐这里板着张脸,装作生闷气。

谢星珩挥挥手,叫他们走:“没看我夫郎生气了吗?我要跪下赔罪了,你们也想看?”

惧内的人很多,这么理直气壮惧内的少见。

关键是,他惧内,他居然还能爱吃花酒。

真是奇人。

他们身上湿哒哒的,说是上一艘花船上打架,双双落水,本来要回家的,走路上气不过,吵起来了,就近又找一条船上来了。

船上妈妈:“……”

年轻人就是气性大。

她给找了两身衣服,江知与的好找,船上有两个哥儿。

谢星珩要将就,穿船夫的衣裳。

破衣服还要二两银子买。

今晚吵吵闹闹的住下了,晚上吃饱喝足,两人终于能躺下,盖着被子,在温暖的室内睡上一觉。

都说要睡了,半晌过去,呼吸都如常。

江知与忍不住笑:“小谢,你睡吧,进城了,要你费神,你睡醒我再补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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