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在最里面的衣箱停住, 连梨就着仅有的一支蜡烛拿出箱底朴素的三件衣裳和一双鞋子,这些是她从有预感起,闲时缝制的。
而果然, 才不久他就知道了她和李伯宗的事。
把衣服抱进怀里,连梨抿紧了嘴巴,神情低落的找包袱。
……
屋外,寰叶从大人走后不久就守在门边伺候。她望了又望大人刚刚离开的方向,大人刚刚走时周身的气势阴寒的像能滴水, 当时吓得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也没听见屋里有大吵大闹的声音, 可大人才进去没多久, 突然就出来了……
唉!望了不知到第多少遍,寰叶短短唉声叹气一回,却这时, 忽然听到屋里传来清脆的一声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砸破了。
她心头一跳, 心道不好。
赶紧跑进屋里,快速到连梨所在的内室。她跟着烛光的方向一路找到往里走,终于走近了,视线才变得开阔,就见姑娘正蹲在地上, 似乎要捡跟前那些瓷片。
寰叶赶紧跑过去,连连高声:“您可别碰, 别划伤了手!”
连梨低着头, 继续捡, “没事,我会小心的, 不会伤着。”
但寰叶不敢赌啊,这乌漆嘛黑就一点蜡烛的光,那蜡烛还放的远的很,这边的光线几乎是又昏又暗,但凡稍稍不留神,手上肯定就会被刮个口子!
她嘴上还是说:“您别动,等我再点些蜡烛,我来收拾。”
“您千万别动啊。”不放心的又说了一声,寰叶猛地一个起身,就要去找蜡烛。但这时却觉下摆裙裾一紧,连姑娘拉住了她,“不用再点蜡烛,拿块粗抹布来就好了。”
连梨不想她点蜡烛。
她怕自己脸上的神色太难看,叫她看出了端倪。
其实她与崔厉相识也不过一个多月而已,可这时心脏里不知为何就是难受的厉害,刚刚找包袱时,甚至失神不小心打翻了一个茶杯。
当时她愣在原地,过了几息,才慢慢蹲下去要把东西收了。
现在心里依然有种淡淡的失落感,短时间内,挥之不去。连梨也敢肯定,她现在的脸色一定不怎么好,只怕白的有点难看。
她不想让人知道,也不想让人看清她现在的神情。心想等到了明天,等到了明天她的心情一定已经缓和好了。
她也没想掩藏,难过就难过罢,毕竟自相识以来,他确实都对她不错。
心里有些难过也是难以避免的不是?
“去拿块抹布罢,不用点蜡烛。”声音轻轻强调,连梨眸光盯着地上,在昏暗里放任自己的神情低落。
寰叶想了想,也行。
“好,奴不点蜡烛。您先别动,我这就去拿抹布来。您千万别动啊!”
寰叶再三说着,直到姑娘低低嗯了一声,这才快走几步,去找抹布。
她很快又回来,手上风风火火的拿着两条厚抹布。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看地上的碎瓷,见它们果真都还在原地,姑娘确实没徒手清理,长吁一口气。
不过……寰叶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悄悄看了两眼,越看她越觉不对。她怎么觉得……唔,觉得什么呢?心中一时说不清那种感觉,直到皱眉想了下,才明白为何心里总觉得有股不对劲。
对了,是连姑娘的动作让她觉得不对。
连姑娘怎么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就没怎么动过呢?一直都是蹲在那垂眸看着地上的模样。
眉头皱了一下,但很快,她想到什么,恍然明白了原因。心里不由得叹气,姑娘是伤心了罢,刚刚大人出去,绝对是让姑娘伤心了。
手脚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也变柔,她同样蹲下,“您去歇着罢,这些我过会儿就处理干净了。”
连梨看一眼她手里的抹布,手伸过来,“给我一条罢,我和你一起收拾。”
寰叶不大敢给,姑娘正伤心呢,别一个出神把手划了,“我来我来,我来就行!”
说罢,已经行动迅速的把地上碎瓷包起来,两三下,便已处理的干干净净,连梨一点没能搭上手。
寰叶处理完,起身,“奴去把这些扔了。”
“好。”
寰叶听到这一声转身就出去。
但刚走出两三步,忽然又听到姑娘的话,有些轻,却很诚恳,“寰叶,这阵子谢谢你。”
寰叶脸上一愣,旋即笑了笑,心想姑娘可真客气,她伺候她是应当的啊。
而且她从来没苛刻过她,在她这边她待的很自在。她回头,嘴巴弯弯,“姑娘,哪里说得上一个谢字啊。”
连梨却笑笑,这是应该的,她心里也确实感激她。她虽是受崔厉的命才到她身边,但从她到她身边的第一天起,她便很真诚。
以后两人估计没机会再见了。
“把东西扔了你便去睡罢,我过会儿马上也要睡了,这里不用你再伺候。”
“哎,好。”虽应着,她心里却是担心的。
心想今夜出了那样的事,姑娘心里肯定不好受,这夜她得警醒些。
连梨等她走后把门关好,她把最后一支蜡烛也吹灭了,自己一人站在黑暗中。
站了不知多久,眼前慢慢适应了窗外射进来的低暗月光,她摸索着在这样的环境里一点点收拾行李。
衣裳鞋子她只带自己缝制的那些,这些是她用自己买的布料做的。
其余的……其余的便没什么好带了,那些都是他的。这屋子里的东西更不该动,别他以为她走了还贪他的财,对她印象更加恶劣。
连梨抿了抿唇,把衣裳一一叠好放进包袱里。
不出盏茶时间,衣裳叠好了。原本她该现在就躺下闭眼睡觉的,因为明天的事情肯定很多,她得先找落脚的客栈,之后落脚了,还要四处打听房子,找到合适的地方暂且先住下。
她打算租一个月,只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看看能不能让李伯宗跌落泥潭。
若是一个月里没能成功……那回家后她打算换个地方住。而要换哪,又是个要深思熟虑的事情,所以她真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办,她今天该早早歇下。
但她看着包袱,不知为何却是久久没有动作,只站在那。
许久之后,她终于动了动,是往床头去。
连梨拿开枕头,看着枕头下的玉镇和玉笔,这是上回他说给她的。
她这样看了许久许久,嘴唇无意识抿了又抿,最终,她选择把它们收进包袱里。
权当是个纪念罢,又或者要是之后一个月里她落了难,或许能以它们请求一个帮忙。
她也不贪多,只要他能帮她一回就够了。
把包袱打好结,放进最里,连梨躺下入睡。但翻来覆去,脑海里各种各样的事情,她的意识一直保持高度清醒,直到天都亮了,她的眼睛还是清明的。
不过好歹昨夜是闭着眼的,勉强算养了养神。
她揉揉疲乏的额头,换了自己做的一身衣裳,起身去洗漱。
寰叶早已经醒了带着人在屋外候着,这时隐隐约约听到了屋里动静,知道连姑娘肯定是已经醒了,便笑着在门边问了问:“姑娘,您醒了是不是?奴带人端水进来?”
“嗯,进罢。”
“好。”寰叶笑着应,但进到屋里看到连姑娘穿着时,她却是愣住了。
瞧着她此时一身的素色布裙,她好久都没反应过来。当然,这一身是好看的,如此朴素无华,倒是叫连姑娘有种清水素艳之感,可姑娘好好的怎么穿成这般呢?
“姑娘,您这是?”
连梨笑笑,先没说。
等洗漱完了,拿了包袱,这才看着寰叶轻声道:“寰叶,我要走了。”
寰叶:“!!”
震惊的嘴巴大张。
她难以置信,有种是自己幻听了的感觉。连姑娘说她要走了?她走去哪?以后还回不回来?而且这仅仅是她的意思,还是大人的意思?
寰叶急了,“怎么回事啊,姑娘?”
她身后几个丫鬟反应也没比她好到哪去,她们到现在都没回过神。
连梨抱一抱她,“寰叶,这阵子真的谢谢你。”
“我要走了。”
寰叶心焦,怎么就要走了呢?
忍不住问:“是大人昨夜生气让您走了?您再等等,那定然只是气话!”
连梨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她不好再待在这?那寰叶可能还会再往下问,她并不想让自己的私事变得人尽皆知。
只好道:“他同意我走了的。”
当然这句话她不是胡说,昨夜他走时脸色那样的冷,她估计他此生都不愿再看见她,更不可能再容忍她住在他的王府,所以这话倒不是胡扯。
冲她笑笑,“往后你好好的。”
说完,她抱着包袱已经往外走。
寰叶想拦住,她还是不明白怎么就到了连姑娘要走的地步。这一路北上,她明明看见大人是待连姑娘不同的。
不说在岐江府的事,就是在定邑那会儿,大人因齐家人欺了姑娘,当夜便让人不得不来赔罪,那夜的动静很大,为了怕她们大惊小怪夜里惊醒了姑娘,大人还特地让她们这些丫鬟去别处住。
之后离了定邑回京路上,一次大火她们都误以为连姑娘葬身了火海,她清清楚楚也看到大人那时脸色是不好的。
她那时想,大人肯定是不想连姑娘就这么突然没了的。
后来大人亲自过问大火,一定要找出纵火元凶,也让她知道她没感觉错。好在老天有眼,那次连姑娘反应及时从窗户跳进了水里,并没有殒身火海。
回京之后,大人更是直接带姑娘回了王府,这些日子下来,她已经知道连姑娘住的这个院子是整个王府除了王爷主院最好的一个,如此种种,怎么一朝就到了连姑娘要扫地出门的地步。
昨夜明明并没有爆发争吵。
寰叶心里急啊,但她又不敢真拦下连姑娘,怕真的是大人亲口说得,连姑娘不得再住在王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