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双更合一】(1 / 2)
竺玉睡醒时,马车刚到城门外。
她睁开眼才察觉到不对劲,她整个人歪歪扭扭几乎都快要靠在陆绥的怀里,瞬间就叫她醒了神。
路上无知无觉睡得太熟,流了口水都没察觉。
她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看身旁的男人,见他闭着眼,心中无端松了口气。
竺玉挪了挪屁股,尽可能往边上靠,免得惊动了闭目养神的某人。
还好陆绥也睡着了。
不然若是知道她靠在他身上睡觉,肯定一把子将她给推醒,说话估计也不会太客气。
她刚坐定,身边的人就睁开眼,一言不发的朝她看来,乌黑的眼,平静的神色,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几度怀疑是不是她脸上有东西。
她摸了摸脸,在浑身的不自然中温声问道:“陆兄,怎么了?”
陆绥默了几许:“没事。”
男人又停顿稍许,似乎是不太能忍的下去,他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若无其事的开了口:“殿下方才睡到我身上来了。”
起初只是靠着他的肩膀。
渐渐的,大半个身体都往他身上倾斜,不过她也不沉,往他怀里靠得时候,他几乎都没感觉到什么重量。
柔软的身体,只叫他无所适从。
长发缓缓垂落在他的膝上,手指微微一动,兴许都会不小心缠绕上她的发丝。
竺玉听见他说的话,喉咙一噎,本来还想糊弄了事,将这件事埋死在土里,他不知道,她也不可能主动提起。
没想到陆绥似乎心中了然。
可能那会儿他还没睡着吧。
这辆马车小小的,空间狭窄,尤其是陆绥人高马大,他一个人就占据了大半的地方,他大马金刀的坐着,同平日在监学里斯文温和的样子又不太一样,多了些许野性难驯的几分凶悍。
陆绥原本不打算同她开口说这个,可她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个男人,同李裴他们相处起来,丝毫不知道要避嫌。
从前勾肩搭背不少。
谁知道私底下他们有没有做过更亲密的举动。
她惯来又是个不太会拒绝旁人的老实人,只要不踩中她的底线,总是睁只眼闭着眼就从了。
柔柔软软的性子,谁都好来拿捏。
男女有防,陆绥觉得他不得不提醒了她,不能那么随意。
“殿下往后还是注意些举止,您是太子,本该…”
他这番僵硬冰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竺玉打断,她的声音也很僵:“是我冒犯陆兄了,下次定不会再这样。”
任谁听到这番像是在教训人的话都不会太开心,她也觉得很冤枉,睡着之后的事情她如何能控制得了?
陆绥可能真的很不喜欢她吧,才会连忍都不想忍,直接说与她听,免得她往后再犯。
竺玉已经在心里默默打定主意,往后有的选,再也不会同陆绥同乘一辆马车。
陆绥是希望她能引以为鉴,可真听了她口中吐出来的这句话,心里头便没有那么痛快。
他看向了她,软白的小脸,刚刚睡醒,眼尾看着还有些没睡够的红,她下意识又往离他更远的角落挤了挤。
这个躲避的动作,落入他的眼中。
不痛快的感觉更甚几分。
心脏麻了一下,有点透不过气来。
陆绥默不作声掀开了车帘,打开了木窗透了透气,朔月里的冷风吹近来,他心头的酸麻,还是挥之不去。
竺玉被风吹得打了个哆嗦,一时半会儿的又不想同他说话,免得又吃到他的教育。
什么吹个风而已不要那么娇气等等之类的话。
陆绥捏着帘子的手指关节隐隐泛白,过于用力导致的失控,他自己都没察觉。
他放下帘子,面无表情的样子倒是酷烈。
直到马车停在国子监的大门前,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马车停稳,竺玉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连着几个时辰没吃东西吃喝水,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咕噜叫。
李裴下了马车就跑来找他,秦衡一道跟了过来。
至于周淮安还抱着他宝贝的长剑,一声不吭的同他们走在一道。
雪后晴天,阳光好像都被雪洗过一遭,落在脸庞显得皮肤清透娇嫩。
也不知是不是只有沈竺玉看起来如此,她站在灿烂的扶光之下,雪白的皮肤嫩得像是会破皮,又漫上些许微微的黛色,香腮雪颊,漂亮惹眼。
她今日穿了身绯白色的锦袍,外头罩着狐狸皮制成的斗篷,兜帽和边缘都缝制了蓬松雪白的狐狸毛。
远远的,她看起来也像只落在冰天雪地里的小狐狸。
李裴一时又呆愣了几秒,这几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总是看着看着就发起呆,直愣愣盯着太子的脸,想挪开眼都难,还时不时都想冒昧的捏两下。
不过他们都已经大了。
不像小的时候能随便捏。
李裴忽然有种还不如不长大的感觉,长大了处处都不方便,小时候能做的事情,如今许多都做不得。
免得叫外人看了会觉得他们不稳重,还十分僭越。
李裴的手伸了出去,又讪讪的收回了手指,忍着没去捏少年的脸,他问:“你肚子饿不饿?我们先去满春楼吃些东西,回头我再送你回去。”
竺玉点点头,如实回答:“饿了。”
她想了想接着说:“可是我没带银子。”
同司正一同去庙里祭拜,身边不能带伺候的丫鬟太监。
她平时的钱袋子都放在平宣那儿,这回出门根本没想着要带钱。
李裴说:“我请客。”
说罢他又忍不住嘀嘀咕咕:“我什么时候让你付多钱?”
他还不知道他?就没带钱袋子的习惯。
平时说他娇气,他还总是不认账,一本正经的辩解自己只是比较讲究。
其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这人总是等着别人来伺候他的。
天生就是享福来的贵命。
换成旁人,李裴早就一脚踢得老远,也就是在太子跟前,耐性变得出奇的好,什么事儿都能容得下。
两人站在阳光里,有说有笑的。
那边陆绥恰好看见她唇边弯起的盈盈笑意,眉眼放松,毫无防备,这是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笑。
她笑起来也是极好看的。
像那枝头上盛开的一枝潋滟的花,白白的,摇摇欲坠的,惹人怜爱。
陆绥怎么看那个笑都觉得碍眼。
紧接着他又看见李裴将手搭在她的肩头,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不像在寺庙里,不小心碰到他的肩膀,浑身都僵了。
陆绥目不转睛盯着看,眼睛里的冷意渐渐变成了一种怨毒,十分的怨气冲天,只不过没人看见,他自己也看不见。
陆绥面无表情的想,她的话果然不能行,马车里说的信誓旦旦,还以为她已经记在了心里。
怕是随口一说来哄人的。
这张嘴倒是甜。
陆绥心头烦躁,又不解这乱窜的烦躁从何而来。
他面无表情,若是单看这张脸,还真是无可指摘,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没有外露,任谁来了都看不出他现在是喜是怒,又或者在想什么。
他觉得李裴很蠢。
多少年了,都没察觉出她的半点不对劲。
他冷眼看着她同李裴一同去了满春楼,直到秦衡的声音落在耳边,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我父亲说金陵的那位小世子,年后就打算进京了。”
“嗯。”
陆绥并不关心金陵的那位世子。
沈竺玉不见得能顺利登基,金陵的小世子也绝无可能。
后宫多年无子,陛下就算再怎么无心后宫,也会起疑心,这其中没有陈皇后的手笔,自是没人会相信的。
陈皇后本就不得帝心,她若真在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皇后和太子一样,都岌岌可危。
而如今帝王正值盛年,未必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皇子。
尤其是沈竺玉还是个…
她若没被发现还好,被发现了只有死路一条。
“我听闻这位世子在金陵恶事做尽,弄得民怨不止,这才被王爷火急火燎的要送到京城里来。”
“传闻不可尽信。等人来了,且再看吧。”
“说起来这小世子还和你有沾亲带故的关系,秦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到底是不是被迫将儿子送来避难,还是…别有用心?你如实和我透个底。”
秦衡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如今做事说话都有自己的考量,父兄的耳濡目染下也精于权衡利弊。
陆绥说:“我不清楚。你不用急。”
既然他这么说,秦衡姑且信了。
秦衡默了几许,没再提这件事,又许是看他脸色没那么好,“谁惹你了,从刚才就臭着脸?”
陆绥并不承认:“我没有。”
秦衡反正觉着陆绥不太高兴的样子。
今日不用再上课,两人各自回了府。
陆家的府邸今日来了客人,后院的园子里许久没这么热闹过。
府里的下人瞧见二公子下学回来了,连忙上前来伺候。
陆绥摆了摆手:“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