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多久,后头有人来传话:“二公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陆绥蹙了蹙眉:“知道了。”
他换了身衣裳,这才抬脚去了后院。
隔得很远,就听见了园子里的欢声笑语。
母亲一身花团锦簇的衣裳坐在主位,底下都是些他没见过的生面孔,看着很年轻,不知道都是哪家的姑娘。
陆绥走上前去,目不斜视:“母亲。”
宜和郡主瞧见小儿子这张半死不活的冷脸心里就来气,不过碍于外人在场,便也没有发作,只热络的拉着他话家常:“回来了,累不累?”
说着就叫婢女端茶倒水来。
陆绥垂眸看着她:“母亲,您有话直说。”
宜和郡主被儿子盯得心虚,转念一想她可是他亲娘,怎么还怕自个儿的儿子?
“没什么事,就是两天没见你,想你了。”
借口她都懒得编,
叫儿子过来就是给这些姑娘们瞧一瞧,露个面,瞧上了眼才好谈婚事。
陆绥一眼看穿了母亲的心思,“您也瞧过了,我就先回去了。”
宜和郡主见他这不上心不感兴趣的样子就来气,但有拿他没法子,兄弟两个都是不被别人操纵的主。
他兄长都二十好几了!
现在也不想说个亲事!一心扑在大理寺的案子上,她这个当娘的三天两头都瞧不见人。
兄弟俩如出一辙。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宜和郡主气得没忍住,挥了挥帕子:“去去去。”
底下的小姑娘们含羞带怯,有些不舍的望着陆家的二公子冷然离去。
长得可真好看。
比传闻中还好看。
这些都是宜和郡主精挑细选过的好人家,不说有多高的门第,但好在家世清白,长得也都很好看。
有模有样,又都是上过学的。
等到宴席散了。
宜和郡主气势汹汹杀到儿子的屋子里头,见他蹙着眉在练字儿,一笔一划,下笔果决。
仿佛落下的不是毛笔。
而是一把刀。
宜和郡主开门见山:“你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十七八岁的人,同你一般年纪的都定了亲。”
陆绥放下手中的毛笔,正要开口就被母亲打断:“你别提秦家那小子,他母亲肯定也要张罗他的婚事了。”
她念叨着:“你哥哥如今一心扑在大理寺,我也不想逼你成婚,就是先相看相看人家,若有合适,且先定下,免得被别人抢了去。”
两个儿子的婚事,真是操碎了她的心。
陆绥抬眸:“母亲,我还未考取功名,没心思想那么多。”
宜和郡主冷笑了声,“你少同我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陆绥:“知道什么?”
宜和郡主直接说:“前些天,你屋子里的床单叫人给洗了。”
只这一句,就够他明白的了。
陆绥仿佛听见了什么不痛不痒的话,淡淡哦了声,从容不迫的样子恨得人牙痒痒:“是有这么回事。”
宜和郡主:“……”
她生的儿子怎么一个比一个会气人?
宜和郡主气结,恨铁不成钢似的看着他,又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
最终还是得好声好气同他商量:“你这个年纪想女人了也正常。”
陆绥眸色一顿,母亲在耳边念叨的话渐渐听得没那么清楚,他忍不住又回忆起昨晚懒洋洋窝在被子里的那个人。
身形纤弱,该细的地方细,该有肉的地方又有肉。
皮肤白,唇瓣红,舌尖也红红的。
靠在他身上的时候,又香又软。
哪怕今天在马车里被他的话惹恼了,生气的时候脸颊也是红的,扭过脸不理人。
“你喜欢什么样的?你说说看,满京城我就不信找不着一个合你心意的。”
陆绥心不在焉的听着,合他心意的…
他也不知道。
从前陆绥想娶一个循规蹈矩的名门闺秀,最好是知书达理,若是温温柔柔又懂事的,就更好了。
他也不想要未来的妻子有多美,身段有多好。
他只想省事,少些麻烦,要清净。
现在,好像他还是这么想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忽然冒出沈竺玉那张脸,他骤然回神,同母亲说:“母亲,等来年考完试,再说吧。”
宜和郡主听见这话,脸色倒是好了点,“你别蒙我。”
“不会。”
这个儿子向来说话算数。
宜和郡主嗯了声,不过她对儿子喜欢的类型也有点了解,他要正经的,话少的那种小姑娘。
最好不要太美,也不要没读过书的。
更不要那种咋咋呼呼,直率无脑的性子。
简而言之,就是要听话且乖巧的、同他一样的正经人。
“行了,我慢慢练字吧。”
陆绥有些练不下去,静不下心来。
满脑子都是沈竺玉,他想着她的事情,沉沉思量半晌,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看穿了她身份后的好奇、不解。
等这份新奇过去,也就好了。
陆绥也不想同她扯上更近的关系,平时提点两句她多多注意,谨慎行事。已经是他仁至义尽。
而另一边。
李裴带着沈竺玉去了满春楼,吃圆了她的肚子,才又把人带出来。
竺玉长得好,每次出门都会被人盯着看。
无论男女,无论老少。
以前李裴觉得这些人不知死活,这天心里就更不舒服。
她也是他们能乱瞧的?
尤其是还有不知廉耻的小姑娘主动往她的怀里送香包,李裴的脸黑如锅底,若不是碍于教养,他早就夺过她手中的香包,狠狠甩出去不说,还要再踩两脚,碾的稀巴烂才是。
周遭偷偷窥探的人都被李裴凶神恶煞活像是来索命的一张臭脸给吓跑了。
李裴这才舒坦,他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香包,自己收了起来,说:“殿下,你已经够香了,用不着香包。”
竺玉仿佛闻不到自己身上的香气,丫鬟平时倒是会用香帮她熏衣裳,可她自己是从不擦香膏的。
“我哪里香?你别乱说。”
李裴说就说,弯了弯腰,忽然凑在她的脖颈,鼻尖几乎蹭过她颈间这片娇嫩的皮肤,仔细嗅了嗅,“真的很香。”
把他都要香迷糊了。
忍不住想往她的衣领里面钻。
竺玉用手推开了他。
李裴这个时候才发现她真的很白,比起他,她简直白的生香。
李裴自幼同父习武,身强力壮,皮肤也是很健康的小麦色,他的手掐着她的手腕时,成熟的麦色更是衬得她的雪白。
李裴忍不住嘀咕:“你不仅香,还很白。”
竺玉含含糊糊的:“可能我不怎么爱出门。”
李裴没起疑,点点头:“这倒也是。”
不过他这段时间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对,以前是喜欢粘着他,同他玩,和他说说话也开心。
如今越发不满足,总想着动手动脚,这里碰碰,那里捏捏。
两人走在一起。
拐角迎面撞上了秦衡和周淮安。
这个撞,是真的撞。
咚的一声,差点摔着了。
秦衡眼疾手快,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太子的腰,也很快就抽回了手,他心中奇怪,从前没碰过太子,他那衣衫下的身子骨比秦衡想象中的还要单薄。
这腰细细软软的。
不堪一折。
其实秦衡刚才就看见他们两个了。
李裴老老实实排在糕点铺的后头,大抵是去给太子买糕吃,他们这养尊处优的小太子就躲在树下,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一把椅子,舒舒服服坐在椅子里,双手撑着下巴。
小脸无比精致。
乖乖坐着等人来投喂似的,很乖。
秦衡扫了眼沈竺玉,她手里果真提着方才李裴排队去买的糕点,他心中不屑又有几分酸醋,李裴怕也只能用这种自降身份的小事,来拉拢太子的心。
当牛做狗的。
也不嫌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