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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到我了!(2 / 2)

今日之后,甭管新太子给不给自己下一个御前可不跪的恩典,他郑凡以后,都不会再跪了。

年轻时跪一跪,没什么,现在上了年纪了,腰不好了,可跪不得了。

群臣参拜结束,

姬成玦抬起手,

道:

“众爱卿,平身。”

“谢主隆恩!”

“谢主隆恩!”

大家起身。

姬成玦指了指身边站着的魏公公,

魏公公上前,

“陛下有旨,庶人姬成朗,朕之手足至亲,于国有劳,于民有恩,故册封庶人姬成朗悯安伯,食封八百户,任大宗正,钦此。”

跪伏在下面一身白衣的姬成朗叩首道:

“臣,谢主隆恩!”

文官武将们还好,大殿内的勋贵们,则是齐齐地叹了口气。

太子被废,再给恩荣爵位,这是理所当然,大家对此并不奇怪,政治斗争,最终都得留一份体面。

但要知道当年,皇帝的兄弟在老皇帝没驾崩前,可基本都是王爵,皇帝登基后,其兄弟再请辞王爵,却也只是在王爵上递减一等为公爵。

上一任皇帝,也就是大行皇帝时,直接变成了侯爵。

得,

新君更绝,直接成了伯爵。

这看似是对自己兄弟的打压,实则,更是对整个宗室勋贵的风向标,再联想到这对父子的凉薄,宗室们清楚,接下来大家伙的日子,怕是真的要煎熬了。

这时,赵九郎又拿出一份旨意,这是大行皇帝的罪己诏。

其实,大燕传统,每一任皇帝驾崩后,都会有一道罪己诏,但这罪己诏基本不是原皇帝自己的意思,而是通过“政亡人熄”的方式,让继任者有一个名正言顺去更改错误的机会,因为不出意外的话,继任者都是先帝的儿子,以儿子的方式去推翻父亲的政策,孝道有亏,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就假借“先帝”之口,自己否定自己,自己批判自己,自己去纠正自己的错误。

这也是给国家,一个更改自正的机会。

但这一次的罪己诏,是明明白白燕皇驾崩前亲手所书。

诚心不诚心?

大概是不诚心的,毕竟,燕皇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诚心认错低头?

但为了继任者可以有更好的威望,可以有更好的施展,他愿意去让自己承袭一切骂名。

“大行皇帝罪己诏。”

宰辅打开了诏书。

群臣再度跪伏下来。

天子下罪己诏,身为臣子,是没脸继续站着的。

天子,是不会犯错的,天子就算有错,也是你臣子没能规劝好,大家,都有罪,谁都不得干净。

然而,

就在这时,

坐在龙椅上的新君开口道:

“宰相。”

赵九郎停下了宣读动作,转身看向龙椅上的新君,俯身道:

“陛下。”

“罪己诏,就不必念了。”

“陛下,这是大行皇帝遗诏之一,臣得奉诏宣读。”

于情于理,大行皇帝,都是比新君大的。

“朕说了,不必念了。”

“魏忠河。”

“奴才在。”

“将父皇的罪己诏,拿来。”

“奴才……遵旨。”

魏忠河走下台阶,来到宰辅面前。

赵九郎没做什么犹豫,将诏书交了过去。

魏忠河接过诏书,又走上台阶,送到姬成玦面前。

姬成玦伸手攥住诏书,

自龙椅上起身,

目光,望向下方依旧跪伏着的诸位的臣子,

开口道:

“大行皇帝一生,先以马踏门阀,开寒门之路;

再平灭三晋之地,为我大燕开疆;

攻乾兵锋抵于上京城下,伐楚一举焚灭郢都;

雪原臣服,蛮族低头,

使我大燕,四方臣服!

兢兢业业一生,无愧圣君之名;

大行皇帝若是有罪,

那也就是做得太多,也做得太好了。

这封罪己诏,是大行皇帝为了朕才下的;

但,

身为人子,何须亲父玷污圣名而求庇护?

身为人君,何须屈膝以求新朝仁君之德?

大燕的天子,

大燕的皇帝,

自当有继往开来的勇气,也亦当承社稷江山之重。

虽圣人有言,千秋功过,留与千秋说;

但朕今日,

就要在这里与列为臣工明言,

大行皇帝之功,可昭日月;

大行皇帝之德,可压星辰;

若无胆气认前人之功,

又怎有气魄承前人之志?

这封罪己诏,

朕纳了,

朕会放置于朕寝宫之内,日夜思睹;

大行皇帝留与后世姬氏子孙燕地臣民唯有一训:

凡我燕地之民,勿忘诸夏一统!

在此,

朕与诸位臣工,共勉!”

下一刻,

百官跪伏,就连赵九郎,也苦笑了一声,跟着跪伏下来:

“臣等愿追随陛下,一统诸夏!”

“臣等愿追随陛下,一统诸夏!”

……

散朝了;

但,也仅仅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国丧,新君正式登基的各种事宜,必然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且随之必然会来临的人事变动,也是一场重头戏。

新君夺嫡时的人马,必然会封赏提拔,不说故意去打压曾经的太子党,但肯定会借着这个势头去做一些官位上的处置,以塑新君所希望看到的朝堂新秩序。

瞎子曾说过,燕皇驾崩,新君不管是谁,都会对外部的藩镇造成实际上的影响力下降。

这是必然;

但皇权在这座京城里,依旧可以借着先皇的余威,占据着绝对优势,毕竟,新君在当皇子时,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政务能力极强。

臣子们,各怀心事,如潮水一般走出大殿,走向宫门。

郑侯爷往外走时,看见宰辅赵九郎站在那里。

等郑侯爷走过去时,赵九郎对郑凡微微颔首。

郑侯爷笑了,道;

“宰辅大人。”

“郑侯爷。”

赵九郎露出微笑,道:“先皇走了,但本辅对大燕的将来,依旧充满着信心,陛下乃人中之龙,身边又有郑侯爷这般俊豪英杰辅佐,我大燕天下,可谓安如磐石!”

“宰辅大人谬赞了,忠君之事,为君分忧罢了。”

“好,本辅要去御书房和陛下再商议一些章程,过几日,本辅想请侯爷入府一叙,本辅想多了解一些楚国那边的情况。”

“您吩咐,晚辈,随叫随到。”

赵九郎转身,走向大殿另一侧。

郑侯爷看着赵九郎离去的身影,

嘴角的笑容,依旧残留;

“过几日,过几日?

明日的太阳,

能见到么?”

郑侯爷于大殿之下,

撑开双臂,

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

自是没人敢参他一个宫内失仪;

感知到自己骨节处传来得一阵脆响,

脑海中,

却浮现出了老田那一头白发;

江山永固,社稷安稳,

于我而言,算他娘个屁!

你们在乎,

老子可不在乎。

郑侯爷的目光当即沉了下来,

回首望向身后台阶上的大殿,

“好了,你们的事儿,已经忙完 了。”

揉了揉手腕,

又侧了侧脖子,

道:

“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