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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枯枯第95天(2 / 2)

不远处的偏殿,商辞昼刚刚饮下一碗醒酒汤,就被巡逻的李隋川找上了门。

郎喜在一旁疯狂暗示:陛下马上就要回亭枝阙了无事莫扰!

李隋川却有些急火,他绕过郎喜,手中捏着一个东西走到商辞昼面前道:“陛下,穆王殿下可还在东宫?”

商辞昼放下汤碗抬眸:“在,何事?”

李隋川皱眉,“臣今夜巡逻,在宫道上捡到了一个淬着月光的东西,瞧着不似普通饰品,其做工雕刻都极似东宫之物,可是陛下遗失?”

郎喜倒吸一口凉气,忙走上前来:“少将军,是何物?”

李隋川伸开掌心,其上静静躺着一个碧绿的长玉簪,长簪头上还坠着一朵精巧的金莲,带着一丝快要消失的微弱香气。

商辞昼看了两息,蓦的伸手捏了起来。

李隋川:“陛下,这——”

商辞昼汤浴还没洗,脸色稍有些难看道:“立即禁止朝臣走动,叫守卫遇见陌生人影不要轻举妄动,郎喜,你叫几个内侍,去玩闹的人堆里找穿狐毛大氅的人。”

郎喜知道事态不好,连忙弯腰退了下去。

李隋川心中猜测被证实,他只知道容穆生病了却不知道生的什么病,但陛下没有带他出来,一定是有不能示人的缘由,李隋川算了算时辰:“陛下,一刻钟后还会有烟火会,这个时候找人,恐怕有一点麻烦。”

到时候人员嘈杂,今日又人人华丽,很难一下子就辨认出来容穆的存在。

商辞昼浑身都是酒液的香气,混杂着一丝几不可查的莲花香,随着起身的动作溢散开来,李隋川生怕天子酒气上头冲动行事,于是转头就要招呼人去暗地搜寻。

商辞昼却在这个时候回魂,郎喜已经走了,他便一口叫住了李隋川:“别找了,不要叫人去找,不要惊动他。”

李隋川:“……陛下?”

商辞昼眼神复杂:“孤亲自去找,你等照寻常一样巡逻就行,不必多事。”

黑甲卫的动作一定比内侍大,到时候人找不着不说,还要给容穆造成隐患。

李隋川纵有万般不解,也只好默默退了下去。

商辞昼攥着手中的簪子,闭上眼睛想今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容穆的性情他最是清楚,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做出格举动,虽心中有怨但也知道孰轻孰重,商辞昼想了半息,忽然睁开了眼睛。

南代王殿下与莲花共生一体,没有人比容穆更清楚莲花的气息,他以往从养莲的内殿出来都会沐浴换衣,而今早走得急,就这么着急忙慌的带着满身的香气回了亭枝阙。

容穆平日里看似闲云野鹤,但心底里多的是王族的傲气,他身上带着别的莲花的香味,容穆怎么还能在亭枝阙睡的安稳?

商辞昼深吸了一口气,此事是他大意,本就惹他不快,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恐怕这次要万分难哄了。

他握紧手中长簪,推开偏殿的门,守卫朝他道:“陛下有何吩咐?”

商辞昼目光幽深没有言语,独着身影快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走后没有多久,大片大片的雪花又落了下来,守卫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动,远处大殿传来热闹的欢呼声。

“这么个下法,一会恐怕又会盖住宫道啊……”

“宫道路滑,陛下今夜不知要怎么回亭枝阙去……不过司天监说,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

“不说了不说了,一会郎公公回来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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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穆没有想到,冬日养莲这回事,真被商辞昼这个干翻天道的挂逼给做出来了。

他望着满殿的莲花,眼中的怒火还没降下去,不知所措的情绪就已经弥漫了上来。

他甚至不知道商辞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做这一切的,难不成他将自己每一次的无心言语都记在了心上,并努力去做成给他看哄他开心?

容穆已经分不清这些莲花是小野花,还是商辞昼攒着的小心思,他在殿中走了几步,脚下还摆放着一些枯盆,好像是养殖失败的产物,而这里每一株活着的莲花,都被细心的围上了棉被子,殿中的温度接近初春,叫它们不知严寒侵袭的盛放着。

更甚至有些实在活的艰难垂下脑袋的,都被安着植物支架帮扶,可见养殖这些的人心思之细腻,用心之诚挚。

容穆有些说不出话来,或许他应该问问商辞昼,这些究竟都是怎么回事,悯空说灵物重来情根被封,而从天坑塌陷之后,他与商辞昼相处却越来越舒服,是不是也有这黑心莲暗搓搓干翻天道的原因在——

容穆鼻尖动了动,没错,这里的味道,就是商辞昼身上的气味!

他微微深吸一口,有种在冬日里沉浸在大补之物里的错觉,同类相吸不是没有道理,容穆依稀察觉这里的莲花内部还有一点他的灵力夹杂。

“玉湖莲花已经死绝了,难道是……台山?”容穆低声喃喃。

春夏日里对同族的一次小小善举,竟然会在严寒冬天给与王莲反向的补给,而且除了商辞昼,容穆不知道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冬日养莲的手笔。

他在不知道自己就是王莲的时候,竟然也能沉下心来做这一切……容穆吐出一口气,那股子愤慨还没有遇见正主,就被正主派出的小莲花军队打了一个节节败退。

想起那个在皇座上的微醺的身影,容穆有一股要立即拉着商辞昼对峙的冲动,他忽的转身,衣摆香风拂过脚畔,白色的发丝在空气中打了一个卷儿。

满室莲花忽然无风自动,似乎在应和着王莲。

容穆正要抬步,正对着他的殿门就被人猛地一把拉开,门外守卫跪地的甲胄碰撞声传来:“陛下万安——”

容穆嘶了一声,就见冬夜阴影笼罩着商辞昼的脸,又偏偏有月光洒下叫他不那么阴沉,皇帝脚底沾着一点雪,发鬓有些微湿的模样。

少年抬手晃了一晃,商辞昼半分不为所动,容穆得意的哈了一声,又怕私自跑出来被商辞昼“惩罚”,于是裹着披风往柱子后面藏了藏。

过了好半晌,他都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容穆转过头,就见商辞昼站在满室莲缸中,伸手摸过一个低声道。

“亭枝?”

又走了几步扶起一支:“容穆,是不是你?”

容穆还没见过商辞昼这个模样,实在没忍住捂着嘴巴嗤嗤笑了两声,空气中莲株抖动,商辞昼一连礼貌的问了七八朵花,都没有问出来一个结果。

夜色浓黑,鹅毛一样的雪花飘进来,守卫自发将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冷风。

容穆正想着放商辞昼一马,就要站出去的时候,纤瘦的身影就被一个高大的瘦长的影子给笼罩住了。

地面上不知何时投射下来两道衣摆的形状,容穆猛地抬手看了看,发现那层淡淡的光晕已经消失,取而代之是冻到微红的冰冷指尖。

压着呼吸的磁沉声音在身后响起,商辞昼似乎就在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容穆刚转过身,就被连人带衣的拔了起来。

他微微睁大眼睛,透过帷帽,在这个居高临下的视角看着刚才居高临下的皇帝,商辞昼的手抱在他的腰间,跟抱小孩一样将他牢牢禁锢在怀中。

他似是有些急躁,又强自在他面前支撑着皇帝的体面与冷静。

“亭枝小花,私自出逃又大胆作弄孤,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