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夏有些意外,不是没想过被拒绝,而是没想到这么快,连考虑都不考虑的那种。
她试探着问:“是因为怕名声不好吗?我知道个体户做买卖,现在传进左邻右舍耳朵里不怎么好听。可是相信我,国家经济政策风向在变,个体户会慢慢成为市场的中流砥柱。”
四嫂摇头,苦笑:“对老百姓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名声。活都活不下去的时候,谁还管怎么活着?黑猫白猫能抓耗子的就是好猫。夏夏,我知道是好意为我们打算,可是也不是我们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四哥接着道:“老大已经跟家里断了往来,你们也常年在外。家里就还我一个,上面是老的下面是小的,中间还有两个不大不小的弟妹。我们俩如果再走,这个家岂不得完?”
江肆年开口:“四哥,四嫂,我敬你们一杯!你们辛苦了!”
四哥四嫂跟江肆年碰了下杯。
“对不起!把我该尽的责任都推给了你们。”江肆年语气有些自在。
“嗐!”四哥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没保家但是你卫国了啊!”
四哥难掩心中的羡慕。
哪个男儿没个英雄梦?
只是当初大哥跟家里闹得厉害,他再走,就真没壮劳力了。
要不然说什么轮不到让江肆年去当兵。
“就是!你虽然没回来,但是你这些年没少往家寄生活费。要不是你,分地之前咱们家一家子都得饿死。”四嫂也附和,“你就是在家,不也还是跟你四哥一样天天在田里干活?!”
就是因为穷,不到年龄的江肆年才被送去部队。
林晚夏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怒怼江母的时候,只是会觉得让江肆年为难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此刻面对坐在自己面前,一脸憨厚淳朴的四哥四嫂,那种内疚又浮上心头。
江母再不好也是江肆年的母亲,是他的责任。
如果江肆年不尽孝,她不管,就像大哥大嫂一样,那么照顾老人和尽孝的责任就落到四哥四嫂身上。
林晚夏不喜欢江母,甚至不愿意管任何她的事。
可是江肆年的职业注定他是顾不了家庭的。
顾不了小家,也顾不了原生家庭。
她头一次思考,该怎样帮江肆年尽他那份孝心?!
当然,让她在这里跟江母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也是不可能的。
***
有暖气的新房子住着就是舒服,能洗温暖的热水澡。
在村里,这是办不到的。
太冷了。
村里的孩子们,身上普遍都有脏脏的灰,在本地土话里叫皴。
先是给两个孩子洗澡,等孩子洗完,江肆年也捎带洗完了。
没办法孩子喜欢玩水,泼他一身,只能先洗。
最后压轴的是林晚夏。
她要洗头发,洗澡的时间比其余三个人都要长。
等她出来的时候,只剩主卧里还有一盏昏黄的台灯。
“孩子们都睡了?”林晚夏扑在床上。
“嗯。”江肆年皱眉,“头发擦干!容易生病。”
林晚夏哼哼唧唧,“你帮我擦!这两天都没能休息,好累!”
不是开车就是逛街再来就是看房搬家,就算偶尔休息也是小心翼翼跟人聊天。
江肆年老老实实拿过毛巾,给她擦头发。
林晚夏躺在床上,头发垂在床下。
一开始江肆年还老老实实擦头发,后来无意间一抬头。
白色的浴袍只剩一根带子松垮垮的固定在腰间。
一团莹白半隐半露。
长腿一曲一伸,浴袍缝隙里隐约能见神秘的丛林。
江肆年喉结滚了滚,眼神渐渐变得幽深,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并且手也规规矩矩留在原地。
本来给林晚夏擦头发,是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