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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 2)

床品全换了,她身上的家居服长袖长裤,什么都露不出来,房间里换气一直开着,香薰蜡烛点的是静心安神的薰衣草香,空气里没有任何余留的暧昧气息。

不放心。

林琅意快步上前将窗帘一把拉开,一推手将窗户打开到最大,风涌进来,她的心跳仍然快得不像话。

床头还有没有吃完的水果,那是绝对不会出自她手的刀工和细心程度。

她毫不犹豫地端起整个盘子,将剩下的水果一股脑倒进了厨房垃圾桶里。

垃圾桶也被人清理过了,该有的不该有的东西都已经被打包丢到楼下的垃圾箱中了,现在只有新鲜的果切孤零零地趴在里面。

她仍然觉得显眼。

林琅意将盘子往水池一扔,连手都来不及冲洗,掉头回到房间一把攥起几张废纸边走边撕,然后平铺着扔进垃圾桶里,将那些一看就不是她手笔的水果遮掩起来。

来去之间她的耳朵一直警醒着竖起,全神贯注地留意着浴室的声音,程砚靳洗澡一向快,于是她做这些事的时候脑海里的时钟一直在疯狂倒计时,紧张得好像在经历生死时速。

最后的最后,她掏出手机,快速从茫茫列表里挖出“Y”,简单直白道:【别来了,也别联系我。】

不必有更多的解释,她直接将人拉黑,他若是发过来询问的话语却收到鲜红的感叹号,那一定会懂她的意思。

毕竟他那么聪明。

林琅意做完这一切,时间才将将过去四分钟。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忐忑不安地等程砚靳出来。

可奇怪的是,往常洗漱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的男人此刻却迟迟没有动静,浴室里水声不停,时钟一秒一秒往后走,一直足足过了半个小时。

久到她的心绪都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

她从最初的类似“上学期间趁着父母外出偷玩电脑,却被半道杀回来的父母人赃并获地逮住”一样的慌乱情绪中抽离出来,越发心静如水地想着:

她紧张慌乱个什么劲呢?

她跟程砚靳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关系吗?

没结婚,甚至连订婚宴也没办过,两人毫无感情,全凭借双方父母签订商业合约一样生拉硬凑乐呵呵地绑在了一起,好像就此盖章签字成文备案,她跟他就连在外都不过是两人貌合神离的即兴表演,所以她紧张个什么劲呢?

她从措手不及的状态中平复下来,冷静克制地想着:

充其量,至多,撑死,她跟他不过是同一屋檐下的临时室友而已。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那个协议。

林琅意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经历方才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后陡然反涌起一股破罐破摔的疲惫感,她想,若是他知道了并且介意的话,不如趁这个机会将事情说开,就这样一拍两散算了。

浴室门终于打开了。

林琅意转过头望过去,脸上的神色愈加镇定。

她说:“我有话跟你说。”

“我也有话跟你说。”程砚靳的头发没擦干,顺着紧贴在脸上的发丝往下流,他的眼眶略微发红,林琅意的视线停留在他的眼尾处,一时不知道那是水珠还是眼泪。

“花洒里的水溅到眼睛了。”他别过脸哑声解释了一句,在她身边坐下后却岔开话题,“烟是别人抽的,现在我身上还有烟味吗?”

他忽然好像恢复了正常,林琅意预设好的满腹草稿被打断,迟疑地摇了摇头。

“我先说。”他没有扭过头看向她,逃避似的,语速略快自顾自道,“我时间紧张,回来跟你说了之后还要走的,所以你有什么话等我这一周出差结束后再说。”

林琅意噎住。

难道是她想多了?他忽然千里迢迢从出差途中返回是出了什么事?

“你说。”

程砚靳默了片刻,他一直执拗地梗着脖子目视前方,一刻都没有将视线转向她。

在死一样的寂静中,林琅意清晰地看着他的眼眶里漫起潮湿的水汽。

她的心一下子跟着掉到谷底。

她从来没见他流过眼泪。

也许,她想,答案显而易见,可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以这种方式将事实撕开。

“你——”她硬着心肠开口,对方却蛮横突兀地打断了她。

他霍然回头,像是下定了决心,望进她的眼底一字一句坚决道:“林琅意,我们结婚吧。”

林琅意的脑子嗡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程砚靳红着眼眶,脸上没有半点玩笑含义,好像生怕反悔一样再次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们结婚吧。”

林琅意紧紧皱起眉,她的脑子里被这一句南辕北辙根本没有道理的话搅得一团乱,只听到眼前人低声道:

“我昨天听说我高中同桌要结婚了,妻子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青梅,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修成正果了。”

“他一直认不清自己的心意,直到最后才知道她对他的意义。”

几番哽咽,程砚靳几乎无法流畅顺利地将这段话说完。

“我也……不是,我……所以中途回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

可林琅意的大脑还是混混沌沌的。

难道他从进门开始就死盯着她是在做踏入婚姻坟墓的心里建设?身上的烟味是旧友重聚沾染上的?红着眼睛是太过于感动同窗的绝美爱情以至于掉头跑回来跟她求婚?

这叫个什么事?

可是脑海中另一个小人在掩耳盗铃地努力劝说,反过来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呀。

因为以程砚靳骄纵的脾气,如果他发现了,不说世界末日,把这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也是非常正常的,总之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个还能坐下来心平气和进行沟通的状态。

林琅意的思绪完全被程砚靳带歪,愣愣道:“可我们又不是青梅竹马。”

“对。”他说,“但我同样非常非常喜欢你。”

林琅意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不是没感情吗?

沉默许久,她再开口,声音温柔和煦,语速缓慢,说出来的话却因为还没来得及捋清状况而有一种天真茫然的残忍。

她真情实意地疑惑道:“那你之前反复强调的,我们谁也别管谁,还作数吗?”

程砚靳泛红的眼眶中,那拼命强忍的、想要逼回去的眼泪终于难以控制地流了下来,与脸上未擦干的水珠混在一起,可怜又破碎。

他甚至被这一句话问得浑身在微微发抖,喉间哽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琅意微微皱着眉,就用着这极尽温和却困惑的语气迟疑问道:

“程砚靳,我不明白,可是开放式关系,不是你制定的游戏规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