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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1 / 2)

◎双章合一◎

魏王正当盛年却死的不太体面,他是被人盗杀横死的,他这么一死,整个魏地瞬间群龙无首。李澄占领豫州之后,听闻这个消息,便把建威中郎将郭钊留下,自己准备奔赴建业,但准备启程时,又对身边的亲信道:“你带两队人马,把王妃接过来,我在渡口等她就是。”

却说徽音这边刚刚送走急忙回去奔丧的殷家三人,本来官船没那么快,给她们征调了一艘商船,那三人也不讲究匆匆离开了。

她刚歇会儿,还想着去一封信问问李澄该如何,按道理来说她是要过去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得听李澄示下,但丧仪还要备下。

还有魏王这一去,谢九仪还在前线打仗,会不会撤退?这些问题也是令她思绪万千。

不料李澄却派人要带她过去,徽音让人匆匆抱着两个儿子,行李都还没来得及准备,穿着准备的素淡衣裳就匆匆离开了。

长子璟儿还好,他身体素来好,小儿子却才几个月,尚且在襁褓中,更要留心。

不过两个时辰的车程,就见到了李澄,夫妻来不及叙离愁别绪,李澄就拉着她往屋里去说话了。

“魏王叔去了,此事你可知晓?”

徽音点头,“今儿天刚蒙蒙亮,那殷家三人就回去奔丧了,连口热茶饭都来不及吃,我又怎会不知道?”

李澄当然有谋士商量,但是那些谋士属僚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多半都是怕担责任或者撺掇自己争权夺利,他和徽音夫妻一体,妻子并非是无知妇孺,还素来见识不凡,所以他头一个想和徽音商量。

故而,也没绕弯子就直接道:“这么些年,你也知晓魏王叔待我不薄,这个人情我不能不承。”当年他虽然带着部曲投奔,但是也是年纪太小,没得章法,但当时他攻打徐州时,钱粮都是魏王给的。

徽音点头:“我也是这么说,你是他侄儿,如今他过世,朝堂自顾不暇,早已指望不上了。魏王的两个儿子年纪尚小,还得你去操持。”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治丧容易,我爹娘故去,我已经是治丧几回了。我想的是虽说魏王叔没有亏待我,但要说对我多好那也不是,有好的那肥地,都给太妃娘家人,连霍家、殷家和许家都高官厚禄。我了解谢九仪,他是个最忠心的,恐怕叔父故去,他会按着咱们效忠李敬,可我不想。”李澄心情很矛盾。

徽音一下就听懂了,其实像这种事情,若是郑放恐怕管你侄儿不侄儿的就都占了,不会想任何后果,反正思前不顾后,正因为李澄有抱负,才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分冒进。

但总归是好事,徽音笑道:“要我说你不愿意臣服李澄,倒也可以,咱们现在硬碰硬,反而让别人团结起来。谢九仪爱奉李敬做主公,你正好就自立门户,没了魏王,你现下又有豫州、徐州和青州以南,算得上兵强马壮,自然有人投靠你。”

她懂李澄的意思,李澄是不想直接占,其一这对于魏王旧部而言是忘恩负义,天下人也会耻笑,其二就是李澄毕竟刚拿下豫州,战士们刚打完仗,若再和魏王旧部冲突,那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此,还不如完全不参与。

不过,显然李澄也没那么高风亮节:“原先我父王过世,我那时才十三岁,年纪尚小,魏王叔就说替我拢着地,如今他死了,我父王的封地也该拿回来了。”

徽音赞许:“好。”

他和徽音商量好了之后,又出去和谋士们商量,一味的说他这次去只是奔丧,不许底下躁动,或者受人挑拨生事,底下人倒是说他仁义。

仁义这样的名声李澄并不想要,他现在就想一步步储存自己的实力,占据自己的地盘。

她们坐的快船,两日就到了建业,徽音先让人把璟儿和瞻儿抱回王府,李澄心细怕儿子被人挟持,特地把精兵派了一队在明,一队在暗悄悄的回去。

又说这昔日赫赫扬扬的魏王府,外面依旧是停满了车马,但油亮的朱门挂上了各色的白幡,人们在外面神情倒好,一进那门里,真是此起彼伏的哀戚之声。

来接李澄和徽音的是魏王妃身边的嬷嬷,那老嬷嬷揩着眼泪儿道:“王爷这一去,留下一家子孤寡,咱们可全都指望小王爷了。”

徽音心道你们算盘倒是真会打,棘手的事情交给李澄做,让他去得罪人,那不能够。李澄也只听着,答应的很好,只是细细问起:“如今魏王叔的遗体刚送回?婶子打算怎么办的?”

果然,那嬷嬷道:“我们魏王妃是六神无主,王爷死的急,又是壮年去的,棺材还是霍家送来的。郭家老舅爷也帮在帮忙迎来送往,只您是主心骨,还得听您的。”

李澄微微叹了一口气。

又说在灵堂前李澄哭到匍匐捶地,徽音没想到他恁激动,她自认自己颇能哭,反正每次想起一些心酸的事情,也是眼圈红的,大豆儿的眼泪往下直淌,但今日算是遇到唱念俱佳的丈夫了。

那李澄不是像徽音这样滴几滴泪,在用帕子不停地擦,他是真的哭着还要说:“我的好王叔啊,你可是去的真急啊,没让侄儿我看你啊。想你在世的时候,与我是何等的好,如今徒留下婶娘兄弟一大家子人咯,奈何桥上你别走的太急……”

徽音听的脸微微发红,再抬头悄悄看了魏王妃和两位次妃还一眼,魏王妃只不停地在灵前烧香,这举凡丧事灵前的香火是不能断的。殷次妃手紧紧攥着李敬,另一边许次妃是真的伤心,哭起来不要命了,连头上的白花都落在烧纸的灰盆里,平日那般爱洁的一个人竟然顾不得许多了。

魏王还有个儿子一两岁的样子,尚且懵懵懂懂,因起了一阵风,乳母连忙把人抱走。

徽音心道前世李澄其实也死了的,易地而处,如果她丈夫死了,还是对她这般好的丈夫,不知又会如何难过?即便是她不聪明不能干,李澄头一日受伤都会尊重自己,还要和自己圆房,想起过完,她也悲中心来,哭了起来。

她这么一哭,倒把李澄也搞懵了,要知道妻子统共和魏王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哭的这样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死了。

本来在李澄夫妻进来之前,灵堂已经平息了一会儿,魏王的妻妾伤心是伤心,但多半还是担心自己的前程,丈夫死了她们怎么办?有儿子的如殷丽芳还有个盼头,但别的姬妾纯粹就是点卯来的。

现在李澄夫妻号丧,她们又被迫在寒风中哭的凄凄惨惨戚戚。

李澄哭完,又和魏王妃说了好些话:“婶子,如今叔父去世,你们可有向朝堂禀报?长史官何在?”

在场能够这般问的也只有他了,虽说魏王待郭家和霍家更亲近,但是只有他是宗室子弟,还是郡王,在这里他的地位最高。

魏王妃也是大家出身,她亦是懂这些,听李澄问起又道:“已经让长史写了折子,只是烽火四起,又如何送到京中去?”

其实她觉得送没送都没什么关系,礼部难道还会派人存问不是?所以她也只说个官样子。

李澄则道:“侄儿从豫州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原指望帮婶娘的忙,只我见婶娘四处都归置的妥当,侄儿也就放心。但我们既来了,今日就由我和你侄媳妇一起守着,婶娘也带着诸位都去歇息。”

他这话说的很妥帖,魏王妃见他平日那样俊的人胡子拉碴的,头发凌乱,看着也的确是风尘仆仆,又抹泪道:“你王叔这一去,我们便成了没马的笼头,都惶惶不安。”

李澄这时候却不接话了,徽音在旁听着,只得出来安慰道:“王叔后继有人,婶娘又有什么可担心的,昔日赵武灵王年纪轻轻继承王位,还不是成就一番伟业。”

这话李澄听了却想笑,赵武灵王都拿出来了,李敬这孩子他知道纤细敏感,虽然好读书也算明理,但可没这么大的魄力。

如果他没儿子,就得徐徐图之,辅佐李敬也不失为一条路,也不枉之前他送厚礼给殷次妃。先代替李敬理事,日后逐渐代替,这是他本来的打算。

可如今他早做打算把青州雍正都占了,建业对他而言是囊中之物,何须还要靠别人取之?

魏王妃听徽音宽慰,又见他夫妻双双站在一起,想起昔日魏王之英武,她和魏王的夫妻之情,又不知落了多少泪。

有李澄来,魏王妃轻松多了,因为他在这里魏王府的人就不自觉都让他拿主意。徽音在旁觉得悲哀,明明魏王妃才是最名正言顺的人,但因为她是女子,如今连魏王府的人都倒向李澄。

午膳王府送的是三碟凉菜四碟热菜还有两样汤,一样是咸汤,一样是甜汤。徽音盛了一碗老鸭汤给丈夫:“一来就忙了许久,先吃些东西吧。”

他俩在客房用饭,李澄拿着调羹,却没心情喝汤,因为谢九仪还未回来。

谢九仪没回来,殷丽仪却回来了,她全须全尾的回来了,顾不得回家就先来过殷丽芳这里,还是殷丽芳说她婆母担心,她才回去。谢老夫人问她事情,她又说她运气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云云,谢老夫人见她还是和以前那样,倒也放了心。

随后,殷丽仪又去看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却发现女儿一口一个曹姨娘,吃的桂花酪是曹姨送的,脚上穿的翘头金丝银履也是曹姨送的。

“你几时和她这么好了?”头一次殷丽仪发现也不是所有女儿都无偿爱自己的亲娘的。

她女儿芳姐儿年纪比璟儿还大些,女孩儿家说话早,现下也三岁了,只道:“曹姨本来就待我好。”

殷丽仪又把她乳娘喊来问起,那乳娘早就被曹氏用钱买化了,短短几个月,箱子里的绸子堆的高高的,钱匣子都装满了,如今殷丽仪问起,她表面上嗔怪曹氏:“也不知怎地,这曹氏上回救了咱们姑娘后,咱们姑娘哭闹,奴婢几个怎么哄都哄不好,偏她来就哄好了。”

“以前芳姐儿也没这样啊。”殷丽仪说不出的烦躁,但苦于现在没空辖制收拾她。

对,还是外甥的事情重要,斯人已逝,魏王临死前没有立世子,那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是规矩。

想到这里,她又让乳母多看着芳姐儿,径直去了魏王府。

她一走,几个婆子背后蛐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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