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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知你是正经人,可否等我穿好衣衫再聊。(2 / 2)

好害怕啊。

她当即避开他的视线,转移话题正色道,“殿下刚受了牢狱之灾,还是要多多休息,多吃些东西,旁的事情莫要思虑太过。”

宋听檐闻言微微颔首,总算没了心里话,他颇为认同,“确实受了些苦。”

夭枝一时语塞,就他在牢中住的那几日,那常坻可是变着法的让诏狱做些好的吃食,竟还觉得苦了。

再说了这苦不是他自己硬吃吗?竟娇气到连水都不喝一口。

据常坻所说,殿下金尊玉贵,要喝的水需得是初雪春融,远山微甜的山泉水,那诏狱里哪有这玩意儿?

夭枝叹了口气,微微转动玉镯,闲来无事准备探听探听他的心声,却是只字片语也无。

她抬眼看向他,他手中挂着白玉佛珠,一身月白长袍,腰束玉带越显长腿窄腰。

倒是个心口如一的,嘴上话少,心里话也少,这镯子在他这处根本没什么用,奈何她欠了东海这么大一笔账,竟拿来放手上当摆设,摆设用摆设,根本多此一举。

夭枝不知宋听檐究竟有没有猜到皇帝换药意图,试探问道,“殿下可知蛊药之事?”

宋听檐闻言越发温和,“我知晓,若不是姑娘在朝堂上表明蛊药用法错误,我便如何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

看来常坻并没有与他说她认为皇帝将药换成毒药的说法。

也是,他们自幼在京都长大,自然慎重,她所言在他们看来终究只是推测,事关天子,自然谨言慎行,不说也好,宋听檐知道的越少,便越安全。

夭枝想到此,却有些疑惑,“殿下为何这般相信乌古族族长,倘若嫪婼给的是毒药呢?”

宋听檐垂下眼,修长的手指慢慢转动佛珠,竟分不清是因为玉珠剔透价值连城,还是因为他的手过于好看,而显得此珠世间难求。

他坦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答应族长替她困住嫪贳,她自然也会真心实意地帮我。”

夭枝听到他这话,竟没听到他心声。

他真这般想的,竟如此相信人心?

那嫪婼擅蛊药,性子也绝对不是纯良之人,她那性格报复性极重,临死都会拉上垫背的,怎会愿意做好人?

她既知晓宋听檐看重祖母,必定会拿其命门,害他想救之人。

而命簿中给的蛊药也确实是毒药,且还是明面上根本查不出来的毒药。

然这些都是不可言之事,既顺应命簿,她便不能透露。

她一时间只觉自己往日太过惊弓之鸟,他这般吃斋念佛的性子,心思这般温纯,还怎么可能反将她一军?

只是这般纯良,她便会有些累,毕竟朝堂上两只老狐狸可不是省油的灯,轻易就能害了他的命。

她忍不住感慨,“殿下未免将人心看得太过纯良。”

宋听檐听闻此言抬眼看向来,依旧是满目平静,他没有言语,也没有反驳,指尖的佛珠慢慢转着,玉白佛珠下的朱红色流苏轻轻晃动,他唇边弯起一道弧度,几不可见地笑了笑,只是他神情太过平静,这笑便不像在笑,倒比这拂过竹卷帘的清风还要浅淡,轻易便消散无痕,莫名显出几分讽意。

他心声亦很平很淡,‘是吗?若真是如此也好。’

这是何意?

夭枝有些不解,想要细听,他心里却没了半点动静,就只这平平淡淡一句话,叫她摸不着头脑。

他又不再说话,便也不知从何问起。

她便也只能提醒道,“殿下往后还是小心些,你们人心难测,这次下了诏狱无妄之灾,往后也要多防备才是。”

“防备不了一二,父皇又岂会这般轻易揭过?”宋听檐摇了摇头,浅淡笑言。

夭枝一顿,“何意,你知道自己这次为何下诏狱?”

“皇祖母与父皇不和已久,如今局面,神仙难为。”宋听檐看向院中停在树上偶尔一声清脆鸟鸣的鸟儿,“诏狱只是第一步。”

夭枝一时浑身绷起,他自然也知道皇帝还有后手,只是暂时猜测不到。

但看宋听檐这般说,他想来已有判断,“那依殿下看来,陛下下一步要如何?”

宋听檐早已了然,“前几日禹州水灾,浊河水漫,如今已经淹了很多地方。皇兄感染风寒,身子不适,此事自然会由我去,我与姑娘恐怕要久见了,旨意一到,我便要启程去赈灾。”

夭枝闻言却知道不可能,笃定道,“不会是你去禹州赈灾。”

宋听檐闻言显然神情微惑,视线落在她面上,“为何不会?”

夭枝当即止住了口,随口遮掩过去,“我只是觉得你刚出诏狱,便要奔波于治水赈灾,着实有些辛苦,陛下应当不会,且水患这般危险……”

“父皇会想要给我些许历练的。”他轻轻慢慢开口,心中毫无波澜,“禹州地大,灾民成群,此去需得数年。”

何止是数年,这一去能不能回来都是个未知数,禹州水患难治,先不论治水之事何其艰难,便是里头的官员成群结党就头疼不已。

这个差事是必然会因为办事不力而面临皇帝的责问,朝廷的责问。

命簿中确有禹州水灾,可去的人不是宋听檐,而是太子。

命簿中,太子没能治住这水势官势,且治水决策上发生了重大错误,导致难民无数,山匪成群,甚至有人趁乱起兵。

皇帝听之勃然大怒,险些废了太子,好在与宋听檐相识的那位老者陪同太子而去,及时出手稳住局势,才免太子被废。

这是太子的命数安排,非是宋听檐,所以她并不担心此,“你才出了诏狱,且又从乌古族这般凶险之地回来,皇帝自然不可能再安排你去禹州,否则岂不太过偏颇。”

宋听檐显然清楚如今局面,似乎也并不在意她如何称呼当今圣上。

他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并没有开口说话,夭枝却听到了他的心声缓缓而来。

‘总归我这个人,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

这个他们是指皇帝和朝臣,还是包括了太后?

可无论是谁,他心中却只这么一句,没有忧心生死,亦没有旁的怨言,似早已习惯,却无端让她心中难言滋味。

夭枝思绪一顿,不由开口安慰,“殿下莫要伤怀。”

风吹过竹卷帘,忽而摇晃来回,阳光落下一闪而过。

宋听檐眉间微微一敛,他慢慢睁开眼,视线落在她面上,看着她如同看罕见之物一般。

心中同时而起的想法快速袭来,‘为何她总猜到我心思如何,难道我如今已经这般容易被人看穿?’

夭枝听到这话,瞬间正襟危坐。

有这听心镯也未必是好事,她一时忘了,便会下意识去回答他心中的话。

就像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她下意识会应一般。

她当即收回视线,不再与他对视,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一时颇有些僵硬,她摸了摸脸,看回去,“殿下为何这般看着我,可是想明白了,同意我想要的?”

宋听檐视线落在她面上,颇有几分探寻,下一刻,他笑着微微摇头,“你想要的恐怕是不行……”

夭枝虽有些遗憾,不过见转移了他注意力便也松懈下来,还准备听他心中如何想,却见他不再有动筷的打算,一时忧心忡忡,“你不吃了吗,这般滴水不进,总要多吃些。”

“这些不合胃口,我如今亦不想吃甜食。”宋听檐缓声开口,心中却想的是,‘也不知清茶团子是何处买来?今日忽然有些想吃。’

怎的突然想到了清茶团子?

且清茶团子,不就是甜食?

怎的想法一会一个样,叫人琢磨不透?

夭枝一时不解,又觉他心思一下子跳的太远,方才还在疑惑,如今便想到了清茶团子。

叫她都有些跟不上,不过到底还是松了口气,他有想吃的自也是好,否则饿坏了,还是得她愁烦。

宋听檐心中这样想,面上却没有丝毫表现。

夭枝便等着他开口问自己,却不想半天都没有等到他开口问。

见他不问,便只能暗自记下。

夭枝不再打扰,离了这处便寻了小厮,嘱咐其去往日的铺子上买清茶团子,趁热送到宋听檐这处。

宋听檐若是想吃,便得抓紧送到他面前去。

否则以这玩意儿这般难养的程度,过会儿子又说自己没兴致吃。

鬼知道吃饭需要什么兴致?难伺候得很。

一缕阳光透过竹帘照下来,斑驳的光影在地上轻晃。

后院的石凳上坐着一人,似在品茶。

这时辰好,太早难免平添凉意,到了正午又极热,这般不早不晚,凉爽春风吹过,倒有几分悠然闲散之意。

“殿下。”常坻提着食盒快步走近,“管事去买了吃食,您多少吃一些,免得一会儿进宫见太后娘娘,没功夫用膳。”

宋听檐放下杯盏,看向食盒,“是什么?”

“清茶团子。”

宋听檐闻言视线微抬。

常坻说话间已经打开食盒,果然一个个清茶团子摆在上头,还泛着热气,“管事说了,是夭姑娘吩咐小厮去先前的铺子买,那家最是正宗,殿下应当爱吃,管事便连忙去买了送来。”

宋听檐看着食盒,眼中神色难辨,面上依旧是清和平静,完全没有刚从诏狱出来的不安和忐忑。

周围颇为安静。

常坻有些疑惑,“殿下可是不喜欢?我见夭姑娘特地吩咐人去买,还以为是殿下问姑娘要的。”

宋听檐微微垂下眼眸,平和温润,“进宫在即,我如今已没有胃口,去库里拿一份备好的礼送给夭姑娘。”

“是,属下这就去。”常坻闻言自连忙下去。

人离去。

宋听檐看着食盒若有所思,并未有过多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