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我还需尊男女大防?(1 / 2)
司命不可杀凡人,宋衷君那处的司命若是对付嫪贳这种大杀器,且处处受限制,恐怕难为。
她若前往凉州帮忙护宋衷君,那么京都皇位更替,她必然赶不上趟。
若宋听檐登基,便是宋衷君活着又有何用?
可拦着宋听檐登基,宋衷君那处死了,一样无用。
此棋局两难,无论走哪一步都是死局。
她思索片刻,只能强行冷静,如今皇帝还没有动静,必须要保住酆惕。
嫪贳那处还有药,还没到这一步,她还有时间稳住局势,将酆惕捞出来。
她当即转头进了屋里,招来信鸽,快速写下一纸条,‘师兄,千里救急……’
她将前因后果写明,便由信鸽送走。
她如今一人,分身乏术,只能提前防着嫪贳倒戈相向。
师兄若是前往凉州,虽与宋衷君的司命不在同一处,见不了面,虽不能杀嫪贳,但二人护着一个人,总归能拖延一二。
只要将酆惕捞出来,嫪贳那处的隐患便能除去,便可只等皇帝复立太子。
夭枝看着信鸽飞走,当即去了宫门,却一样被拦了回来,“大人请回,陛下旨意,今日不议政,还请大人莫要为难我等。”
夭枝看向宫门深处,转而道,“我来此是为求见皇后娘娘,难道也不能见?”
众侍卫闻言怔住,皇后身体康健,自然能见人,当即便有人去请皇后旨意,没等多久,便得到了应允。
她随着派来的宫女过去,便见洛疏姣坐在殿上,那样年轻却一身皇后的端庄装扮。
她一时有些恍惚,这时日太长,发生了太多事,仿佛是过了半辈子。
她上前正要行礼,洛疏姣便起身迎了上来,还未开口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进宫为后本非她所愿,只是圣旨已下,他们洛家不可能抗旨不尊,更何况家族中出一个皇后,怎么样都是天大的荣耀。
至于新帝登基之后,洛家自也有别的女儿可以进宫,世家女进宫对于世家来说好处自然不少。
夭枝知她心里难受,但这也是命数,便是帝王在命数面前也是如此。
洛疏姣眼泪一颗颗掉,“我当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不过短短几日……”
夭枝看了殿内,好在宫女都出去了,“你先坐下罢,莫叫旁人听到。”
洛疏姣听她的话重新坐下,她不喜欢身旁跟着那些宫女,是以她这处很是冷清,气氛也是一片低迷。
夭枝在椅子上坐下,累得双目发直,她似乎已经很久没合眼了,这差事着实累树,比做摆设时不知累上多少?
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总不能一开口就叫人别哭了罢。
这无异于旁人肚痛,劝人家多喝热水一般不痛不痒。
她只能歇歇,喝着宫女端上来的茶,等着她哭完。
洛疏姣哭了没多会儿,见夭枝没声音,而在一旁吃糕点,她不由停下哭泣,开口问,“夭枝,你来找我是为了吃糕点吗?”
夭枝闻言放下手里的糕点,神色认真,“我有事要见陛下,可陛下不见任何人,如今需得你带我去。”
洛疏姣擦眼泪的手帕慢慢放下,“你见不到陛下,他咳了血,如今都还未醒,谁都见不了。”
“那么是陛下自己下旨,不见朝臣?”
“自然是。”洛疏姣点头,“陛下他往日就下过旨意,如若他身子不适,未曾醒来便不许朝臣进来,恐担忧消息传出宫去,宫中生乱。”
皇帝确实不信任臣子,毕竟往日砍菜一般乱杀臣子,他怎可能不防备着。
夭枝微微一顿,好在方才没有强行闯宫,否则她如今要和酆惕一起下狱,那便真的万事休矣。
皇帝命数未尽,必然会醒,只消等一等,她见到了皇帝,便有转机。
“你知道酆惕的事了罢?”
洛疏姣面色渐渐凝重,“我知晓,我打听过,是人证物证俱全才抓的,没人能救,连酆家整个家族都束手无策,此事恐怕是真的……”
“你信酆惕是会收受贿赂之人?”
洛疏姣被问得一怔,自也是不信,“我虽也不信,可证据都摆在眼前,或许酆惕哥哥并不是为了钱财,而是见人可怜,生了关切之心才帮人的。”
夭枝只觉宋听檐真是好深的手段,他每一个陷阱都是踩着酆惕心软的地方去,且这还是他自己的行为形成了如今这般局面,他是用他的性格去谋他的结局,由不得旁人不信。
若论弄权谋心帝王术,她如何玩得过他?
洛疏姣说到这里,垂泪两行,不知该怎么办,“我也想救酆惕哥哥,可我着人问过簿辞哥哥,他说此事难为,谁也救不了他。”
夭枝闻言眉心一跳,如此关头,洛家万不能偏向宋听檐,否则便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正襟危坐,“你可知如今局势?”
洛疏姣一愣,她本就对这些并不了解,最多也只有家中父兄们会提起,她自幼任性惯了,又爱舞刀弄枪,并不关注这些。
“什么局势?”洛疏姣眼睛哭得通红,一脸茫然。
夭枝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你知道为什么皇帝要你进宫做皇后?”
洛疏姣茫然摇头。
“因为陛下并不想现下分权退位,而当今太子想夺权。”
洛疏姣闻言瞳孔微睁,她当即用手遮住了嘴,“你说什么!”
夭枝继续道,“皇帝立了太子,你们洛家就有了和太子往来的动静,自然知道你们洛家想站队,将你嫁作太子妃,你若是嫁给簿辞,家中必会全力支持他。
你们洛家是百年屹立不倒的世家大族,跺跺脚朝堂都得震一震,看你们行事的何其之多。所以陛下让你进宫,这是在警告你们洛家,天下如今还是他做主,你们洛家若是聪明,最好离太子远一些。”
洛疏姣震惊未过,看向周围确定宫中没人,才看过来,眼里满是震惊,“你……确定陛下是这样的想法?”
她不解至极,“陛下既不喜簿辞哥哥,为何又立他?”
“天家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从来都是制衡,陛下可以立他,但不代表愿意马上退位。
你们家族应当也知晓陛下的用意,所以才会将你嫁入宫中,此举是向陛下投诚,也是保持中立,暂时不与太子往来。
可宋听檐不是往日的宋衷君,他看着比宋衷君温和百倍,可手段却是狠辣。
你们洛家已然被陛下拉到了皇权之中,选择什么都不做,那就是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
“你是说,我们洛家若是什么都不做,那便是站在陛下这处,帮着陛下压制簿辞哥哥;若是帮了簿辞哥哥,那就是与陛下作对?!”洛疏姣一点就通,她猛然起身,只觉卷入漩涡,慌乱至极。
夭枝却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你们没有选择,只能帮着皇帝压制太子。”
洛疏姣被她按坐下来,听到这话呆若木鸡。
夭枝继续开口道,“你们若是敢帮太子,皇帝会第一个拿你们开刀。
你们若是静待不帮,便是与新帝作对,他日他坐稳皇位之后,便会先分你洛家的势,因你洛家并未站他这处,他需杀鸡儆猴震慑朝臣,分势之后,你们洛家子弟再无出头之日,从此便是衰败。”
洛疏姣听到她这话,脸色苍白几许,却还是摇头,“不可能!我们和簿辞哥哥自幼便相识,我们几乎是一起长大的,他断不会这般对我们!”
“他会,我比你们任何人都了解他。”
洛疏姣帕子掉落在地,“所以我们动也是死,不动也是死?”
“不。”夭枝看着她,“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另拥新帝,殿下不是陛下带大的,陛下自然会防备于他,才会形成这般对立局面,但若是陛下亲手带大的那一位,就全然不一样了。
那一位不敢夺权,陛下又对他眷顾,你们洛家就不会为难。”
洛疏姣越听她说,越心惊,“你……你是说褍凌哥哥,可他不是谋逆,被逐凉州,永不得回吗?”
“父子也分亲不亲,你猜当初谋逆的若是簿辞,他还能如褍凌一般好好活着吗?”
洛疏姣倒吸一口凉气。
夭枝慢慢直起身,“至于谋逆之事,大殿下并未参与,等陛下醒来,我自然可以和陛下道明。”
洛疏姣久久反应不过来,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不解到了极点,“你和簿辞哥哥是有了嫌隙吗,可你们不是很要好吗?”
夭枝见她这般就知道她听进去了,只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她便也没有再逼,“我也是为了自保,我为相师,皇帝亲赐 ,簿辞不会容我,也必然不会容你们,所以你要想清楚,你如今袖手旁观,他日家族被手刃之时,也只能束手无策。”
洛疏姣茫然无措,泪无端落下。
竟是到了家族和簿辞哥哥,只能二选一的地步吗?
她家中这般宠爱她,她怎能不顾……
夭枝看向她,握住她的肩膀,“疏姣,陛下醒来,你一定要让他第一个见我,因为这也是在救你们自己的命。”
洛疏姣听着她这般郑重其事,面上已然全无血色,整个人都恍惚至极。
…
夭枝出了宫门,外头太监也不知何时来的,他看向她,开口请道,“夭大人,殿下请你一叙。”
夭枝沉默下来,终还是随着太监往前东宫。
这东宫她来过数回,可这一次,宋听檐是太子。
太监引着她往里头去,越过亭台楼阁,才在一处水榭前停下。
夭枝往里走去,便见深处一张雕鱼石桌,再里头摆着卧榻,高脚案几,古玉花瓶,这水榭别具一格的独特,每走一步皆是雅致。
夭枝走近之后,便见宋听檐醉卧靠榻,这般随意越显腿长窄腰,桌上放着一壶酒,他应当是醉了,醉玉颓山之姿竟叫人羞于多看。
她才走近,宋听檐便睁开了眼,他抬眼看来,原本清润平和的声音染上几分水意,“夭先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