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江予雨本来就是今年新入围文学奖里年龄最小的一位作家,说是有史以来最年轻入围此文学奖的作家也不为过。
最开始入围名单于网上公布的时候就引起了不小的水花,现在得知这件裙子的价格后更是让网上众人吵得不可开交,纷纷猜测今年的文学奖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众资深文学大咖转发了文学奖官方的微博,对江予雨的作品做出高度评价与赞扬,更有一位著名文艺片导演在个人账号上直接艾特江予雨,问她有没有意愿将版权卖出。
至此之前叫嚣着有内幕的众人纷纷老实闭上了嘴。
最后今年文学奖的获奖作品公布,虽然不是江予雨的小说,但经此一事之后也让她在文学圈内的地位更加往上蹿了一个高度。
回程时在飞机上,孙教授都慈爱开玩笑说江予雨现在已经能够完全出师了。
江予雨笑着说我还想继续读您的博士。
有关文学创作和学习的路她还有很远的距离要走,文字是她喜欢的东西,也是她长久以来汲取力量的来源,她会继续保持着这份初心,持之以恒地走下去。
文学奖的颁奖典礼结束后没几天,七月初,江予雨又跟着陈驰逸马不停蹄地去了首都。
今年世界赛车拉力锦标赛首站比赛将于三天后,在首都拉开帷幕。
Speed车队里的大家都来了,飞机落地首都的第一个晚上大家去涮肉店里狠狠吃了一顿,举杯预祝今年比赛Speed车队赢得第一名。
比赛前两天赛车手需要和领航员做最后的配合沟通,领航员是早些年就跟着陈驰逸一起跑拉力赛的兄弟,两人的默契程度早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比赛中培养出来。
除此以外还有各种应急情况的处理方案,基本再抽不出什么空闲时间。
是以还剩下最后一天空闲时间,上午起床后,江予雨被陈驰逸带着出门玩去了。
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紧张,结果男人还不当回事一样,带着她在首都里东逛逛西逛逛,转悠半天,又是买衣服首饰又是吃各种甜品小吃的。
首都傍晚时的晚霞很是好看,残阳如血,火烧云红透半边天。
最后两人牵着手散步到了二环的某个体育场外面。
这里是市政府建成已久的体育中心,体育场占地面积大,囊括了多种体育运动场地,早年不少赛车比赛也将起点设置在这里。
这会儿不少附近居民都吃完了晚饭出来散步,三三两两慢步走着,遛狗溜猫的,时不时有小孩的欢笑嬉戏声响起。
距离江予雨初二的时候跟着游学夏令营到首都已经过去了十年。
今天大半天在首都里逛下来她基本都没什么印象,唯独在走到这里时她突然扯了扯陈驰逸的手:“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我参加游学夏令营到首都,结果几天时间里都在发烧感冒的事?”
陈驰逸眸光轻动,配合着嗯了声。
“今天在圆明园,鸟巢逛的时候我都记不大清楚了。”江予雨说着,她抬手指着运动场不远处的一个小卖部,“但是我还记得那个小卖部!”
“游学有一天里我们就来了这里,那天下雨,老师就带着我们去室内滑雪场里玩。”她语气有点兴奋,“我发着烧没力气滑雪,一个人跑出来了,在小卖部那里买了五角钱的雪糕吃。”
说到这里她突然就回忆起了五角钱雪糕的味道,奶香味的。
陈驰逸懒洋洋扯了下唇:“然后呢?”
“然后?”江予雨抿唇想了想,“然后好像老师着急忙慌出来找我,看见我吃雪糕还批评了我一顿。”
她当时发着烧又热又晕,就想吃点凉快的。
印象里后续应该就是老师找了出来,又把她带回滑雪场休息室待着去了,她也记不太清楚。
手被男人突然用了点力握紧,陈驰逸侧过头盯着她,唇边携着点笑,轻描淡写地问:“吃雪糕时没碰见什么人吗?”
“碰见什么人?”
江予雨下意识重复,待她想说不记得了的时候,她抬眸看向男人漆黑的瞳仁,突然一愣。
岁月史书哗啦啦地翻着,封尘记忆的一角隐隐被掀开。
淅淅沥沥下着雨的首都,运动场外边印着“青少年拉力锦标赛”的广告旗帜,发着烧的她,手里拿着的五角钱雪糕,拐角处差点不慎撞上的……少年人漆黑凛冽的眼。
记忆里少年青涩的面孔与面前人逐渐重叠。
江予雨睁大眼,不可置信脱口而出:“是你吗?”
她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陈驰逸却轻轻笑了起来:“是我。”
当年他逃课来到首都体育场参加这场青少年拉力锦标赛,还没来得及碰到赛车就被陈家派来的保镖追上抓住,要把他带回学校去。
他为了甩开保镖直接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扭伤了脚,正忍着剧痛往外跑,却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个拿着雪糕的姑娘。
想来一时保镖也找不到这里来,他便靠着墙重重喘气,稍作休息。
那姑娘没注意到他受伤的腿,只瞧见了他额角痛出来的冷汗。
她还以为他是热出来的汗,便好心开口问他要不要吃雪糕。
他鬼使神差开口说了要。
江予雨睫毛颤着,语调也是抖着的:“那我……”
陈驰逸替她回答了:“你没来。”
他在那里等了很久。
说要去小卖部给他买个雪糕的姑娘却再没有来。
后来陈家的保镖把他逮了回去。
江予雨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微咽着说:“我……我是要去给你买雪糕的,结果半途夏令营的老师来找我,把我带回室内滑雪场了。”
“我知道。”陈驰逸盯着她说,“当时我就在窗边上看着你。”
他看着那个走向小卖部的姑娘被老师抓住,吓得缩了缩肩膀,那老师叫着她的名字,隔太远了他听不真切,只隐隐约约听到什么“雨雨”。
那天正好首都也下着雨。
被逮回陈家受到陈凌薇劈头盖脸一顿骂后,他叛逆走进一家不需要看身份证的三无纹身店,让店主在自己手臂上纹了个降雨的图案。
可能是三无纹身店店员手艺差,最后纹出来的效果也不像是落雨,像是团杂乱无章的黑线条。
不过他也没有多大在意。
纹这个刺青的最大的目的也只是尚未成年的少年宣泄烦躁郁闷的方式。
不过或许可能也有一点点因为听到那个老师喊的那声“雨雨”。
有关那个雨天,有关那个差点撞上他的姑娘,他其实并没有刻意去记住,他继续和家里做反抗,继续为了自己热爱的赛车而斗争,嚣张又尖锐地生长。
直到二十一岁,大三那年。
琼津市在傍晚时下了场大雨。
他在马路边的公交车站台里看见那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儿。
——原来不是“雨雨”。
而是江予雨。
“但我还是觉得叫江鱼鱼更好听。”陈驰逸漫不经心说着,瞥了眼自己手腕上纹着的小鱼。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江予雨握紧了他的手,喃喃:“……原来你手臂上的纹身是雨。”
她一直以为是什么黑线条,就没有多问过。
吸了吸鼻子,江予雨默默牵着他手往小卖部走,问老板要了两个雪糕。
她拆开包装递给陈驰逸一个,自己也吃了一个。
结果陈驰逸只是把雪糕拿在手里,她咬了口雪糕咽下去,一句“你不尝尝看吗”还没说出口,陈驰逸就对着她还沾着雪糕渍的嘴亲了下来。
他哑声,边亲她边说着:“尝到了。”
曾经十四岁的陈驰逸没有尝到的甜,如今二十四岁的陈驰逸尝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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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月后,今年世界赛车拉力锦标赛的最后一站在芬兰举行,为期六天。
两天实地勘查,一天机件检查以及三天比赛。
世界赛车拉力锦标赛由FIA举办,被号称为世界上最严苛的拉力赛。
全世界著名车队的赛车手驾驶着专业改装的赛车,耗时五个月的时间,转战四大洲十二个城市,途径雪山高原,沼泽泥地,沙石柏油等极限恶劣地形,计时两百多道特殊赛道,按最短时长依次记录积分。
最后五个月来积分总和最高的车手将和车队获得世界冠军的荣誉。
今年的世界赛车拉力锦标赛在全球大约收获了上十亿次的观看数量。
不仅是因为拉力赛被号称为最严酷,最有魅力的赛事之一,更是因为参与今年这届比赛的Speed车队是三年前被大家一致认为冠军热门结果却输得一败涂地的车队。
自从Speed车队宣布了要参加今年世界赛车拉力锦标赛后,网上的谩骂声就没有断过。
有曾经拿出全部身家押注Speed赢却连老婆本都输掉的赌|徒,有见得辉煌见不得落寞的Speed车队粉转黑的粉丝,也有投资失败的广告商暗中拉踩。
加上今年还有吴牧灼这个冉冉升起的赛车界新星代表NIZZ车队出战。
前四个多月的比赛下来,Speed车队和NIZZ车队的积分基本保持着持平的状态,两队这站我超过你五分,下一个比赛站点你超过我六分,咬得死死的。
虽然陆致远周鹏他们嘴上对着吴牧灼骂个不停,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几年来吴牧灼在赛车驾驶上的进步很大。
是以有关Speed车队今年能否逆转获胜,绝大多数人都是抱着不看好的态度。
不过陈驰逸似乎完全没受到过外界这些看法的影响。
江予雨也从来没问他紧不紧张,或者担不担心拿不到第一名之类的话。
研三基本没有课,这几个月来她时常跟着陈驰逸往国外跑,除开一些不得不在国内解决的事情,她差不多陪着他参加完了每一站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