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此话?一出,上官启大吃一惊,薛满亦觉得好奇。
她望向许清桉,无声询问:少爷,你?露出什么马脚啦?
许清桉面不改色,“许大人是?谁?秦大人怕是?认错了,我姓佟不姓许。”
“衡州虽离京城路远,但本?官亦听闻恒安侯世子的?美名。”韩越道:“据说他仪表堂堂,气宇非凡,承袭其父聪慧,是?难得的?青年才俊。本?官得知世子南下巡查时,便期待与之会面,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是?吗?”许清桉神态倏冷,“韩大人对恒安侯府钻营甚深,不知还?打探到了何等辛秘,等待与我深入探讨?”
韩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眸光中带着怀念,又透着无限惋惜。
“果真是?子肖其父。”韩越轻叹:“除开?外貌,连说话?的?语气都像极了子放兄。”
许清桉愣住,子放是?他那未曾谋面的?亲爹小?字,韩越称呼得这?般亲密,看来是?他的?旧识。
韩越继续道:“我听子放兄说过,嫂嫂姓佟,便更不能认错了你?。”
许清桉垂下眼帘,短暂地失了语。没想到在这?山高水远的?地方能有?人认识父亲,甚至知晓他的?娘亲。
韩越道:“清桉,你?父亲常向我提起你?母亲。”
许清桉的?神色隐有?不屑,他自?出生起便跟着娘亲生活,日子贫寒却十分温馨。记忆里别的?孩子总有?爹娘相伴,而他除了娘亲还?是?娘亲。他并非没渴望好奇过生父,可娘亲不愿提,他便掐灭心中火苗,甘愿和?娘亲一辈子相依为命。
直到一队护卫闯进院子,祖父高高在上地出现,独断宣布他的?身世,随意决定他的?去留。
许清桉有?怨,可始作俑者?已经?死了,活人无法和?死人算账。
他轻抿嘴唇,“韩大人,本?官此行并不为叙旧。”
这?便是?认了身份。
上官启忙恭敬作揖,“草民上官启,见过许大人。”
许清桉微微颔首。
上官启心内懊悔,若因秦淮明而得罪了监察御史,他岂非好心办了坏事!他抹着汗道:“许大人,方才草民——”
“本?官乏了。”许清桉道:“今日先回客栈休息,有?事明日再说。”
*
进来时,许清桉与薛满是?跟着孟衙役走的?便门。如今出去,是?由韩越和?上官启亲自?陪着过仪门,昭示着两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众人刚过仪门,便听到外头传来阵阵喧哗,仔细听辨,是?名妇人在哭天喊地。
韩越道:“师爷,去瞧瞧出了何事。”
许清桉道:“都到了这?里,不如大伙同去。”
监察御史开?了口,韩越只好照办。待他们隔门站定,妇女的?哭喊声变得字字清晰。
“官老爷,求您行行好,让我见他一面吧。呜呜呜,我家相公不是?恶人,他是?读书人,平时杀只鸡都不敢动手……”
“他近段时间脾气是?有?些古怪,但绝不会好端端地杀人。官老爷,您就信我一回,其中定有?误会。您让我见他一面,问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家中还?有?两个女儿,若没了夫君庇护,我们孤儿寡母以?后该怎么活……”
上官启道:“这?位妇人是?昨日东来顺酒楼那位行凶者?的?妻子。”
薛满回想起那血腥的?场面,忍不住问:“他伤的?那人还?有?救吗?”
上官启摇头,“受害者?失血过多,当场没了气息。”
按照大周律法,杀人者?当偿命,除非有?重大隐情。但从已掌握的?证据来看,受害者?固然不是?好人,行凶者?的?罪行亦难以?开?脱。
薛满道:“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祸者?天报之以?殃,只可惜殃及自?身,彼此皆无胜。”
上官启赞道:“小?姑娘说得极是?。”
门外哭闹不休,此时有?衙役跑来禀告:“韩大人,牢里有?位犯人犯了癫症,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韩越道:“快去请何姑娘来。”
许清桉闻言道:“韩大人先去忙吧,明日我再正式登门。”
双方道别后,薛满与许清桉步行回客栈。离开?时她转身看了衙门口的?妇人一眼,她形容枯槁,哀哀欲绝,后半生怕是?再无指望。
“冲动是?祸,万事要深思熟虑才好。”她说罢又打抱不平,“但对方给他家下套,意图染指他的?妻子女儿也的?确卑鄙下流无耻到家。少爷,你?说是?不是??”
“……”许清桉没反应。
“少爷。”薛满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回神了。”
许清桉眼也不眨,“好,便依你?。”
“什么啊,你?根本没在听。”薛满想起一件事来,“少爷,没想到韩大人认识你?爹。这?么说起来,你?和?秦淮明一样,也该唤他一声韩伯伯。”
许清桉道:“你?将我和?秦淮明相提并论??”
“哎呀,一个称呼而已。”
“我连亲爹都不曾喊,何况是?他的?旧友。”
薛满这?才想起来,少爷是?从小?没爹没娘的?孩子,她怎么能往他伤口上撒盐呢?
“有?道理,你?说得有?道理。”她竖起大拇指,“韩大人认识你?爹又如何?你?向来公私分明,不跟人乱攀关系。”
她说得冠冕堂皇,全然不知谁才是?最大的?“乱攀关系户”。
许清桉不置可否,“既已暴露身份,你?我明日便开?始办正事。”
薛满眉开?眼笑,“好的?少爷,明日开?始,阿满任你?差遣!”
*
却说俊生买完包子回来,到处寻不见薛满的?身影,正急得团团转时,许清桉带着薛满远远出现。
他立刻飞奔上前,“阿满姐姐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都准备去报官了。”
薛满道:“你?若是?去报官,刚好能在衙门碰见我们。”
俊生问:“公子是?何时跟您会面的??你?们怎么会去衙门?”
“说来话?也不长。”薛满便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俊生听完便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唉!”薛满吓了一跳,“俊生,你?做什么!”
俊生低头,带着哭腔道:“公子,阿满姐姐,你?们罚我吧。”
“多大点事,我这?不好好的??”薛满用?手肘抵抵许清桉,“少爷,你?快说句话?。”
许清桉扔下四个字,“下不为例。”
他率先迈进客栈,薛满在后面安慰俊生,“你?别自?责,这?事要怪得怪秦淮明,哈哈,你?不知道他一开?始多嚣张,后面便有?多狼狈。对了,你?买的?包子呢?我肚子饿死了,快拿出让我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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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桉此番巡按衡州,本?就重任在身,又因书吏缺席,他孤身上阵,势必会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他考过阿满,她写得簪花小?体,称不上工整优美,却也流畅自?如。算盘虽拨得磕磕巴巴,核出的?账倒是?准确无误。
总归是?聊胜于无,更何况,也可借此机会试探下她是?否别有?用?心。
相比于许清桉的?多思,薛满则是?单纯地跃跃欲试。她连睡梦中都在摩拳擦掌,设想如何在少爷面前大显身手。
一夜转瞬即逝,薛满早早起床,还?未下楼,便察觉到客栈的?不同寻常。
好安静哦,人都去哪了?
她放轻脚步往外走,到了二楼栏杆时往下看,见堂中站着许多人,均像被点了穴般矗立着——哦,她家少爷和?另一人是?坐着的?。
另一人身着褐色缎袍,面蓄美髯,年岁瞧着与韩越接近,颇为道骨仙风。
会是?谁呢?
薛满靠在栏杆上思索,下一刻已有?人发?现她,“阿满姐姐,您起来了!”
“是?啊。”薛满慢条斯理地下楼,丝毫不惧众人目光。她停在许清桉身侧,不避讳地问道:“少爷,他是?谁?”
许清桉道:“阿满,这?位是?秦老爷。”
薛满灵光一现,“你?是?那秦淮明的?爹?”
“秦淮明正是?犬子。”秦长河起身,拱手笑道:“阿满姑娘,在下秦长河,在此恭候你?许久。”
“等我?”薛满有?话?直说:“怎么,你?要找我算账吗?”
秦长河道:“姑娘误会了,我是?来向你?赔礼道歉的?。”
他抬起手,身后的?随从便捧上大小?不一的?红木盒子,大的?装着绫罗绸缎,小?的?装着珠宝首饰。
秦长河态度诚恳,“昨日淮明对姑娘多有?冒犯,我知晓后便想立刻登门拜访,碍于时间太晚,便只好拖到了今日。”
薛满扫了眼礼品,“秦老爷消息灵通,那肯定也知晓秦淮明前日对另一名女子也欲行不轨,不知你?是?否也登门道歉了?”
秦长河道:“姑娘放心,我已派人去寻那户人家,可她们前夜离开?了衡州,需要花些时日才能找到人。”
薛满道:“秦少爷真是?威风,把人吓得连夜搬家了。”
秦长河叹一声,“子不教乃父之过,淮明犯下此等恶行,我自?是?难辞其咎。都怪我平日太忙,对他疏于管教,唉,秦某真是?汗颜,汗颜啊!”
薛满撇撇嘴,嘁,场面话?谁不会说?
秦长河似是?看出她的?心声,“淮明目无王法又一错再错,待我下午去趟衙门,恳请喊大人替我多管教一阵子,叫他在牢中好好反省。”
“当真?”
“千真万确。”秦长河道:“阿满姑娘还?有?其他要求,请尽管向秦某提,秦某会尽可能地弥补你?。”
“够了。”薛满见好就收,“希望秦淮明能痛改前非,否则下回可没那么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