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姑娘放心,秦某往后定会严厉管教犬子,叫他规规矩矩做人。”
二人说完,不约而同看向许清桉。
“少爷——”
“许大人——”
薛满道:“秦老爷先说。”
秦长河道:“两位远道而来,想必还?未安顿好住处。秦某在衙门附近有?一所空置的?宅院,若两位不嫌弃,下午便可搬过去。”
许清桉淡道:“本?官心领秦老爷的?好意,但本?官更习惯住在衙门。”
秦长河道:“是?,许大人住在衙门方便行事,但秦某想着阿满姑娘毕竟是?女子,总归要更注意些。”
薛满笑眯眯地接话?,“我是?少爷的?婢女,少爷住哪我便住哪,少爷住得习惯我便习惯。”
眼看主仆一心,秦长河便笑着作罢,“既如此,那我便不好再多事,许大人若改变主意请随时差人通知我。”
秦长河寒暄几?句后告辞,出门之际被薛满喊住。
“秦大人,这?些礼品请带回去吧。我衣食无忧,收了亦是?多余。倒不如你?拿去折成银子,帮助其他生活有?困难的?人家。”
待客栈恢复常态,过得半晌,薛满托着腮道:“这?秦长河瞧着是?个人物,怎么生的?儿子却非驴非马?”
俊生忿道:“穷富不过三代,秦家出了秦淮明这?种?败家子,恐怕好运要到头了。”
谁知道呢?
*
“佟公子”是?监察御史一事很快便传遍整个衙门,有?人津津乐道他的?身世,有?人暗自?盘算如何接近贵人,孟超则庆幸言行举止并未越规。
反观上官启……焦灼,十分焦灼啊!
“大人,您是?最了解我的?,我上官启绝非见钱眼开?之辈,昨日之所以?通融秦淮明,全因为这?恩阳河建桥一事。”上官启说得口干舌燥,“您可千万要在世子面前替我美言,莫让我落个奸猾小?人的?称号。”
“嗯,我知晓了。”韩越从书桌前抬头,“师爷,你?坐下歇会吧。”
“不能歇不能歇,我还?要去外头等世子,他们也该要到了。”
“许大人。”
“什么?”
“你?唤他许大人吧。”韩越摇着头道:“他与他父亲简直如出一辙。”
“说起来,我竟不知大人认识前恒安侯世子。听说他英年早逝,生前并未娶妻,是?老恒安侯从外头带了名——”
“师爷。”韩越打断他,“切记,言多必失。”
上官启噤声,朝他拱拱手后退下。他抄着手慢吞吞往外逛,心里念叨:明明是?大人起的?头,却不允许他多问……真是?会卖关子!
巳时刚过,许清桉等人出现在大街上,上官启忙带着人上前恭迎。
“许大人,阿满姑娘,还?有?这?位是??”
“我叫俊生,是?许大人的?小?厮。”
“诸位里面请,韩大人已在书房恭候许久。”
“好!”薛满响应积极,“少爷,咱们赶紧进去吧。”
许清桉不由侧眸,见她顾盼神飞,身后的?朝阳亦难掩其光辉。
……她竟以?为衙门是?什么好地方。
薛满很清楚衙门乃是?非之地,但此时此刻,这?是?她帮助少爷出人头地的?第一站,是?她完成婢女使命的?新里程!
因此,什么害怕、焦虑、担忧通通被她抛到脑后。但凡能帮到少爷,她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满腹忠心与抱负,落到旁人眼里却成了另一幅景象。等到韩越领人进了仪门,便有?人七嘴八舌起来。
“我常听说京里的?贵人会享受,今儿见了果真不假。世子爷连到衙门办公都要带上贴身婢女,想必是?深更半夜困怠时,瞧一眼美人便能消疲。”
“废话?,你?要有?这?么个娇滴滴的?婢女,你?也恨不得拴在裤腰带上。”
“我哪舍得拴裤腰带,我只会怜香惜玉……嘿嘿……”
“嘴巴放干净点。”孟超皱眉,“阿满姑娘和?许大人不是?那种?关系。”
“你?才见过他们几?回面,又知道了?”
“不是?那种?关系,世子爷为何上衙门也要带着?”
孟超道:“除去男女之事,你?们脑子里便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难不成小?婢女是?世子爷的?得力帮手?”旁人嗤笑,“拉倒吧,你?以?为人人都是?何姑娘。”
说曹操曹操便到,何湘出现在他们身后,“我怎么了?”
说话?那人惯会捧一踩一,“我说何姑娘人美心善还?有?一身好医术,可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
何湘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拿我来比人?”
那人便把原委说了,何湘听后一笑,“金大哥,不如我们打个赌,若事情真如你?所说,那我便请你?去富盈楼吃酒。倘若不是?,你?便要依我一件事。”
“什么事?”
“亲自?到那位姑娘面前赔礼道歉。”
“……”金吉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地推搡着同伴离开?。
何湘的?目光落向孟超,孟超的?唇角轻弯,满眼是?面前娴静淑雅的?年轻女子。
她穿着一件杏黄色的?裙子,肩上背着个旧药箱,皮肤称不上白皙,面容却甚是?秀丽。除去发?间一根竹簪,她身上再无其他点缀,十分素净利落。
“何姑娘。”
“孟衙役。”
二人浅浅打过招呼,孟超道:“昨日那名案犯仍在自?残,还?要请你?再看看。”
何湘点头,“好,劳烦孟衙役带路。”
孟超与她并排走着,没走几?步又停下,“何姑娘,我帮你?提药箱吧。”
何湘摇头,“不用?,我背得动。”
孟超脸上掠过一抹失望,随即不再言语,专心做好领路人。
*
书房外间,韩越与许清桉对面而坐。
韩越道:“许大人此番南下巡查数州,路上舟车劳顿,想必倍感辛苦。”
许清桉道:“我既领了这?份职,自?要尽忠竭力,莫污了每月领的?那份俸禄。”
“道理是?如此,可官海深晦,亦有?不少官员尸位素餐,倒显得许大人这?番觉悟难能可贵。”
“韩大人做官几?年了?”
“我十七岁入仕,至今已有?二十六年。”
“韩大人久经?官场,难怪感慨良深,只不知韩大人是?哪种?官?”
“许大人说话?倒是?开?门见山。”韩越并无被冒犯后的?恼怒,“我是?哪种?官,许大人接触一段时日后便会知晓。”
他谈吐有?礼,不卑不亢,言语中对许清桉夸赞有?加,却不掺谄媚巴结,倒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认可。
长辈?
许清桉话?锋一转,“韩大人与我父亲是?怎么认识的??”
韩越回忆往昔,面上浮现笑容,“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彼时我在关州任职,有?一日在大街上遇到孩童行窃,我本?想捉他到衙门好好教育一番,岂料他大声呼喊,污蔑我是?那掳人的?贩子。恰好你?父亲跟随军队路过关州,他二话?不说便将我制服,押我到衙门后才知道闹了乌龙。”
“这?么说来,你?们是?不打不相识。”
“没错。”韩越道:“你?父亲负气仗义,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知晓错怪我后更是?当众道歉,是?位知过必改的?真男儿。”
“我却觉得他莽撞胡为,是?韩大人宽厚,不与他计较而已。”
“非也,你?父亲的?优点远不止这?一处,他重情重义,好善乐施,在军中亦十分有?人缘。”韩越忽地停住,神色难掩哀痛,“若他没有?那般重情义便好了。”
许清桉无意探究他的?哀从何来,“听起来,韩大人与他确实相熟。那韩大人想必也清楚,我从未见过他的?面,对他的?惦念甚至不如你?这?位朋友。”
“他当时并不知晓你?的?存在。”韩越叹息:“但他心里一直记挂你?的?母亲,想着功成名就后能接她回侯府,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他若真惦记我母亲,便不该屈从荣华富贵,而是?带我母亲远走高飞。”
“话?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韩越苦笑,“许大人应当了解老侯爷的?为人。”
许清桉缓缓敛眸,是?啊,祖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私下亦叫人望而生畏。莫说他的?亲儿子,便连圣上也常对他束手无策。转念一想,自?己与那早死的?父亲又有?何区别?同样离开?了母亲,同样屈居侯府,同样没有?摆脱祖父的?掌控。
他轻晃茶盏,眸中厌色与茶水一同泛开?涟漪,“说千道万,他于我而言只是?个陌生人,希望韩大人日后莫再提及他的?任何事情。在我眼里,你?我除去同僚关系便无其他。”
韩越脸色一沉,心底却暗暗叫好。不愧是?老侯爷调教出来的?孙子,杀伐果断且不近人情,倒和?子放兄的?亲和?截然相反。
他颔首道:“许大人放心,我定会公私分明。”
许清桉总算说了句客套话?,“这?段时间便有?劳韩大人了。”
*
侧厅内,上官启正陪着两位小?客人吃茶点,努力套着近乎。
“阿满姑娘,俊生小?弟,你?们是?哪里人,是?第一次来衡州吗?”
“我是?同州人。”俊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