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孟超、薛满陪着裘大?夫将戏做了全套,不?知?情的人当真以为何湘香消玉殒。深更?半夜时,何湘被暗中转移到一处乡下的庄子休养。
到了下午,孟超使法子运来两箱诊籍,与账本一起?堆在许清桉的书房里。
薛满随手翻开?一本,“没想到一个小小医馆,看病的人却不?少。要从这么多诊籍中找出线索,谈何容易啊!”
许清桉问:“孟超那边可?有消息?”
薛满摇头,“还没呢,他明日打算约那仵作喝酒,看看能否套出话来。”
许清桉道:“那便先调查令牌的来历。”
翌日,薛满稍作打扮,准备去?参加茗芳会?,临走前特意跑去?书房跟许清桉道别。
“少爷,你放心?,今日我肯定圆满完成任务!”
“让路成舟带两个人陪你去?。”
“不?用,人多反倒显得我有防备。”
是这个道理没错。
“嗯。”许清桉的面前摆着刚送来的早膳,四?个小菜配一碗白粥,仍是温热的,“吃过早膳没?”
“吃了,我吃了半个包子。”
“这么少?”
“我得留着肚子去?茗芳会?,那里肯定有许多好吃的。”她话里满含期待。
“……”许清桉不?知?该夸她孤勇还是笑她天真,这般单枪匹马去?赴宴,焉知?茗芳会?上有无居心?叵测之辈?
薛满仍没心?没肺,挥挥手道:“我要走了,你等我的好消息。”
眼看她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外,许清桉忽然出声:“慢着。”
“还有事吗?”
“我今日无事,和你一起?去?。”
薛满乐意至极,心?道少爷总算开?窍,晓得要出去?多相?看姑娘了!
韩夫人待薛满周到至极,特意派了辆马车来接人。那马车由两匹高头骏马拉着,外观瞧着平常,内里却是别有洞天:双层镂空雕花牖,浅水红色梅花璎珞纹花罗帷,黄梨花木祥云纹矮案,上头摆着一壶新?鲜的冰果茶,瓜果糕点琳琅满目。
最重要的是角落里置了冰,去?暑的效果极佳。
这等规格,对寻常人家来说触不?可?及,对许清桉来说是家常便饭,对阿满……
他望向薛满,见她毫无讶色,坐姿端方,正为自己倒了盏冰饮,优雅地啜了一口。
是的,为她自己。
“唔。”她蹙了蹙眉,“有些酸,该多加些蜂蜜才是。”
“你觉得哪种蜜的味道好?”
“自然是椴树蜜,味甘而不?腻,香清拂肺,喝着最为润口。”
许清桉晃了神?:蜂蜜昂贵,更?何况是关东产的椴树蜜。椴树蜜乃皇家贡品,每年产量寥寥,全都?送进了京中皇城……他该叫人去?查查京中有无走失的世家贵女。
薛满不?知?他心?中所想,顾自捻了颗葡萄吃。那葡萄新?鲜多汁,酸甜适中,只是剥完后手上黏黏糊糊。
她举着双手,不?好从怀中拿帕子,便使唤许清桉,“少爷,我想擦擦手。”
许清桉掏了帕子给她,薛满仔细净了手,过得片刻又捻一颗,剥开?,脏手,净手,再捻……
周而复始,不?嫌麻烦。
许清桉问:“为何不?等吃尽兴了再擦?”
薛满眨眨眼,“我乐意。”说完又后知?后觉,问道:“你要吃吗,我替你剥?”
许清桉瞄向她的手,青葱玉指尖沾了些晶莹剔透的汁水,微泛着光泽,远比那葡萄诱人可?口。
“不?吃。”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我不?喜此果。”
“这果不?喜,那果也不?吃,你未免太挑剔了。”薛满老妈子上身,唠唠叨叨:“少爷,不?是我说你,有时候该改掉这毛病,随和些,平易近人些,否则往后姻缘要坎坷的。”
姻缘吗?
许清桉扫过她娇美的脸庞,“帕子脏了。”
“等回去?我洗干净了还你,或者给你买块新?的?”
“我这帕子是特制的。”言下之意是:你想用外头买的随便搪塞我?
薛满道:“我荷包还没绣完呢,哪有空给你绣帕子?”
许清桉便怀疑,“你那金鱼荷包真是自己绣的?”
“兴许吧。”薛满这会?儿也不?大?确定,那金鱼图样虽简单,但针脚精密,惟妙惟肖。再看自己忙活了大?半个月的荷包,便连轮廓都?稀奇古怪。
“要不?我去?成衣坊给你定制个?叫他们按你画的图样定制,五六天便能好。”
“好婢女,答应主子的事情也能假手于人。”
“嘿嘿。”薛满自知理亏,主动?献上一颗剥好的葡萄,“我提个建议罢了,你要是不?急,等我慢慢给你绣。”
许清桉往后一靠,懒怠地闭目,“不?吃。”
“吃吧吃吧,不?要这么小气,葡萄又没得罪你。”薛满欺身过去,将葡萄递到他嘴边,眼疾手快地送了进去?。
莹润裹着香甜滑进口腔,他未睁眼,用舌尖轻轻抿着,那股甜便化成水,一路淌进了心?底。
*
韩家别院乃韩夫人的私产,坐落在北峰麓。前傍潺潺溪水,鸟语花香,背倚黛色青山,松涛起?伏。
别院内风景宜人,楼阁雅致,一轮弯月般的碧池连着水廊,十尺外可?见一座古香古韵,雕梁画栋的双层凉殿。
刚过辰时,日头未烈,宾客们已由随从引着,陆续抵达凉殿。
韩夫人坐在殿中主座,左右跟着两位世家夫人,一同接受小辈们的见礼。
青年们彬彬有礼,恭敬作揖,“韩夫人,刘夫人,卫夫人,小侄姜怀/小侄苏阳华/小侄王义修敬请诸位安康。”
又有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们盈盈一拜,“郑家飞鸾/姜家华美/朱家婉薇代家母问诸位夫人好。”
韩夫人笑着应了,请他们入座休息。此番茗芳会?并未严格分席,不?过按照男左女右安排了列位,因?而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双方的视线都?在暗暗游移。
这群年轻男女能参加韩夫人举办的茗芳会?,出身均是非富即贵,更?为关键的一点:男未婚女未嫁,若有互相?看对眼的,指不?定便能结上一门好亲事。
席座渐满,最靠近主座的位置仍空着。趁韩夫人走开?的工夫,卫夫人用帕子掩着唇,对刘夫人道:“御史大?人的婢子真是非同一般,派头竟比各家的小姐还要足。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把韩夫人哄得五迷三道。”
“韩夫人将她夸得跟仙子一般,想必有过人之处。”
“一个婢子,莫说侯府,便是宫中出的又如何?”卫夫人面色不?虞,“婢子便是婢子,哪里够格参加今日的茗芳会?,何况是坐那样显眼的位置。韩夫人真是昏了头,干这等自掉身价的事——”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韩夫人定有她的盘算。”刘夫人道:“你安心?相?看你的便是。”
古往今来,宴会?的位列都?有不?成文的规矩:越靠近主座的位置越显身份。卫夫人的嫡长女今日也来了聚会?,按照惯例,她的位置该在女席的最显处,不?曾想被那横空出世的婢子占了,这才惹得她酸言酸语。
我族姐乃宫中贵人,我父亲亦在京中当差,平日里我捧着韩夫人也便罢了,怎地我女儿要被个贱婢压上一头……卫夫人越想越气,打定主意要给那婢子点颜色瞧瞧。
片刻后,韩夫人回到位置上,见薛满还没到,便想差人去?门口看看,却见芳汀小跑着进殿。
芳汀疾步走到她们面前,垂着首,气喘吁吁地道:“夫、夫人,许大?人跟着阿满姑娘一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