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饿虎扑食(2 / 2)

此时已经过了正午,她也?不吃东西,一路上都安静沉默的回到了锦宁县。

到了四?羊胡同,她推开一进院门,刚转过影壁,还没进垂花门。

就与正跨出垂花门的魏子骞迎面撞上。

看样子他是准备出去。

叶惜儿一见到人,就站住不动了,脚步再也?挪动不了半分。

她看着他,也?不说话,眼圈就那样由浅红变成了深红。

红的如烈焰燃烧时的凄绝,刺痛了魏子骞的眼。

他见她的状态很不对劲,脸上没有一些血色,惨白的不成样子。

“怎么了?受欺负了?”

他上前一步,声?音放低,问得轻柔小心,手臂抬起,却不敢轻易触碰她。

叶惜儿却像是在?荒芜沙漠里行?走了三?天三?夜的流浪者?,突然找到了救援一般。

犹如饿虎扑食,猛地往前一扑,就死?死?抱住了举着胳膊不敢动的男人。

她使劲全力,两只胳膊化成藤蔓,牢牢地缠绕住男人的脖颈。

脑袋正好抵到男人的胸前,她鸵鸟般深深地埋了进去,恨不得挤进对方?的身体里。

叶惜儿找到了安全地带,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气吞山河,地动山摇。

她埋在?男人怀里痛哭流涕,神魂里紧绷的那根弦一松,所有的憋屈和害怕,胆颤与惊吓,通通哭了出来。

像是在?外面与人打了一场凶险万分的架,一个人单挑全场,艰难险胜却全身挂彩,伤痕累累回到家的小孩。

叶惜儿哭得伤心极了,眼泪一串串不断的往外冒,如滔滔奔涌的流水,瞬间就打湿了魏子骞胸前的衣衫。

魏子骞心被揪起来地疼,疼得他五内如烈火焚烧。

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这般撕心裂肺?

他想问个究竟,却能?感受到怀里的人哭得天昏地暗、忘乎了所以。

魏子骞牙关紧咬,绷紧了嘴角,瞳仁笼罩了一层暗色。

手掌轻轻落在?她的肩背处,一下又?一下的,缓慢又?轻柔的安抚。

叶惜儿的哭声?实在?是不小,震得内院的人都隐约听见了动静。

很快,魏母,魏香巧,叶文?彦都从里面跑了出来。

出了垂花门,几人一看到这个不同寻常的场景都傻了眼。

想问发生了什么,又?无人可问。

两个当事人。

一个抱着人哭得伤心欲绝,看不到脸,却能?想象到她此刻有多?难过。

一个面若寒霜,阴云密布,一看就知他现在?情绪不稳定,不好招惹。

现在?不是开口的好时机。

三?个人,站在?一边,毫无对策。

想靠近些,又?怕惊着了呜呜直哭的人。

魏母只能?眼带疑惑地看着这两人,骞儿不是出去寻儿媳了吗?怎的在?这里哭了起来。

魏香巧视线怀疑的打量她哥,是不是他惹嫂子伤心了?脸色这般难看,肯定是做错了事。

叶文?彦担忧的看着他姐,又?目光不善的看一眼三?姐死?抱着不放的男人,只觉越看越不顺眼。

他眼圈都跟着红了,声?音小小地哽咽的叫了一声?:“姐......”

“呜呜呜...嗝......”

哭得正起劲的人,忽的停顿了一下。

叶惜儿哭声?渐小,抽抽噎噎,打起了哭嗝。

雾蒙蒙的脑子里,云里雾里的升起了一个问号。

谁在?叫她姐?

叶尘飞那个死?小子来了吗?

看见她哭得这样狼狈,那还不得被他嘲笑死??

他甚至还会?在?过年一大家人聚会?的场合里,拿出来当笑料讲给众人听。

全家就她一个人这样没出息。

遇到屁大点事,都能?哭地长?江甘拜下风。

呜呜呜,今年她坚决不能?成为过年的笑料合集。

她还没收集到今年叶尘飞的丑事!

叶惜儿心中警铃大作,脑子急转,自认为不动声?色间收了哭声?。

极力憋住抑制不住的抽噎声?。

偷偷擦了擦满脸颊的眼泪,用那干涩嘶哑的嗓音若无其?事,轻松随意地说了一句。

“今天的风沙真大啊!吹得眼睛疼。”

话音一落,四?周诡异的寂静。

魏子骞:“......”

站在?一旁的三?人面面相觑,连日光照射在?身上都感觉没有暖意了。

叶文?彦也?不敢出声?了,心里害怕地不行?,他姐是不是伤心地脑子都坏了?

叶惜儿没听到动静,察觉有些不对劲,隐隐觉得大事不妙。

下一秒,惊觉自己正抱着一个人。

一个身材很不错的男人!

叶惜儿:“?!”

她脑子顿时清明了一丝丝,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

第一时间松了一口气,这里应该没人会?笑话她吧。

同时,也?有一点点难为情。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抱着人家很久了,她的手臂都酸了。

这人的衣服也?湿的不成样子了。

她刚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放开他。

一抬头,余光就瞟到了并排站立,齐刷刷瞩目着她的三?人。

叶惜儿:“......”好多?人!

啥时候有这么多?观众的?

她不想活了!

呜呜呜。

叶惜儿眼睫上的水珠颤颤,两眼红肿,鼻尖红的像上了胭脂。

她眼里还有依稀的水汽未散,想继续扯开嗓子假装呜咽两声?,好躲在?这人的怀里装死?。

奈何?嗓子干疼的厉害,极度缺水,身体也?哭得有些疲累了。

叶惜儿状似镇定地放开了魏子骞,脚步悄悄往后挪了半步。

她不敢去看魏子骞,也?没看任何?一个人,视线往地面飘。

“我还没吃饭,饿的想哭。”

叶惜儿小声?憋出了一句话,试图挽尊。

而后飞一般的速度跑进了垂花门,进了内院,逃离了众人的视线。

她一刻也?没停留,冲进了正房东屋,关上房门就想把自己埋进被窝。

但她在?床边刹住了车,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身衣服去过林府,晦气!

她要换衣服!

叶惜儿火速换了舒服绵软的睡衣,毫不犹豫地把头拱进了被窝的最深处。

她要在?这里养老,她要待在?这里天荒地老。

她再也?不要出来了!

这跟过年的笑料当场直播出来又?有什么区别?

人家还直接看了现场版。

该死?的魏子骞,人来了也?不提醒她一声?。

叶惜儿在?这边做心里建设,试图捡起碎了一地的颜面。

剩下的几人,齐齐把目光对准了现场的另一个当事人。

“骞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魏母率先开口,眼含严厉。

若真是他欺负了儿媳,她也?不会?饶了他,他们魏家没有欺负自己女人的男人。

从老祖宗起就没有这个规矩。

魏香巧也?面露狐疑,好似要弄个清楚。

叶文?彦更是死?死?盯着他,敢欺负他姐,他就带着姥姥和姥姥家的几个舅舅打上门。

他姥姥向春花一个顶十个,一张嘴可是比他娘还厉害,附近几个村没有人敢招惹的。

魏子骞面对着三?双谴责的眼神,面不改色。

“巧儿,你去热些饭菜。”

“阿彦,你去烧些热水,打盆洗脸水。”

“我去问问具体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

魏子骞话落就抬脚进了垂花门。

他径直走向东屋,站在?门口想了想,才推门进去。

一进屋就发现四?下没人,床帐垂落,掩得结结实实,密不透风。

他把目光放在?床榻处,隔着一段距离站立,静默地看了好一会?儿,不出声?,也?不走动。

不知过了多?久,魏子骞粗略在?心下默了快半炷香的时候。

突然,床帐如水波纹似的晃动了几下。

紧接着,两片掩上的碧落色帐子从中间开了一点小小的缝隙。

一双桃花眼从那条细小缝隙中鬼鬼祟祟地露了出来。

水洗过的明眸里,泛着好奇,疑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