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恳相交往 怀着爱和恕 第八章(1 / 2)
但此时切切不可失态,江湖拼命告诫自己。
她抬起头来,把齐思甜打量了一遍。她的眼睛还肿着,所以看人未必真的很能看一个清楚。眼前的齐思甜神色谨然,无悲无喜。她在荧幕上总是演骄傲的公主抑或大呼小叫的千金,但是回到现实,她能这么一丝不苟,动了声色都泰然处之。说任何话,摆任何态度,都好像这么的冠冕堂皇。
然而,江湖上人过招,总有那么些因由。江湖自己是明白的。
她把激荡的心缓缓平复下来,把游离于外的思绪一把一把捉回来,把注意力集中起来。她直接而坦率地说:“我很难过,这些都是我没有想到的。谢谢你把一切告诉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受苦受难的不单单是我们自己。有时候是我太自私了。”
齐思甜微微一怔。
这是她所意想不到的江湖的回答。江湖没有激动,更没有辩驳,只是慢慢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让她捉不住任何话柄。
齐思甜蹙住眉头。
齐思甜是个甜美女子,蹙眉更添三分西子捧心的娇娆。江湖望住她,观察她,一时想岔了,她在想,自己的卖相着实同齐思甜没有办法比拟,徐斯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此人心思难以琢磨,她甩一甩,还是不要着眼此处。但这桩桩件件的千丝万缕,她一念即明。
女人,也许永远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江湖倾身又为齐思甜添了茶,而齐思甜没有说话。
而后,江湖说:“很多事情我们都没有办法把握和控制,我很遗憾。只希望从今开始,大家都能求仁得仁。我还是很有诚心希望同你合作的。”
齐思甜微微张了一张口,是骇异的,惊诧的,根本没有想到的,半晌她才喃喃:“江湖,你是怪物吗?这时候你还在跟我谈合作?”
江湖垂下眼睑,不露神色:“我一直以来都很有这个诚意,不然我也不会请你喝茶。”
“你简直——简直——”齐思甜哽了半天,到底找不出来任何合适的说辞,最后只好冷笑,“我算认得你狠。莫向晚来找过我,她帮过我一个大忙,情面上头我是不会不讲道义的。”
一听此言,江湖先是惊讶。她没想到那位面试过还未到任的莫向晚的效率竟然会这么高,而且动作又如此精准。如若背后没有他人授意,实在是说不过去的。
但这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巧事,怨不得齐思甜会如此这般的气急败坏了。这样天赐的机会和机缘的把柄江湖不会不紧紧捉住,她微微一笑,用茶杯碰一碰齐思甜的茶杯:“那么期待我们的良好合作。”
齐思甜轻轻冷哼:“你,你同他,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就是不知道最后谁坑了谁。”
原来她果然是什么都知道,这江湖上头狠打海摔惯的人,谁又是省油的灯呢?如此的齐思甜,又怎会最后被人坑了?
江湖反而释然,她对齐思甜讲:“我明白的。我有时候想起,以前你们这班旧同学总是说我像郭芙,郭芙还是好命的,起码最后遇到的是人好心好的耶律齐。不是个个都像她这么好命。”
齐思甜站起身来。
也罢也罢,棋逢对手不过如此。江湖用坦诚当做武器,还是技高一筹。此厢里的这番话已让齐思甜无心再多争辩,最后只得是愿赌服输。
她向江湖道别。
江湖末了讲:“我会让我们的律师同你的经纪人具体谈谈细节。”
齐思甜点点头。
这是她至大的优点,永远不会和现利过不去。
其实,江湖想,自己也是如此。
她转回家中,一楼的物业管理员叫住了她,笑容满面讲:“江小姐,有人送来一个外卖给你。”
江湖随手把外卖带回家。
外卖用隔热袋装好,包装得很仔细,隔热袋上头有“KEE”三个字母。打开之后,就闻到扑鼻的清甜,很能开一开胃口。里头装的品种却很简单,不过是燕窝粥和清火的凉拌菜蔬,用不同饭盒装好,量也正好。
她打开了电视机,把粥和菜慢慢地吃完,随后发了条短信给徐斯,说:“午饭很可口,谢谢你。”
徐斯是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的短信,他说的很简单,才三个字——“不客气”。
或许病来真如山倒,江湖这一场病生足了一个星期,每日都需至医院吊水。岳杉同裴志远都表示想要上门来照顾她几天,被江湖给婉拒了。这些天早午晚三餐倒是日日有人送上门来,她可以被照顾的很好。
徐斯并不是每天都来探她,一天隔一天的,总是拣晚上六七点过来,来之前给她发一条短信,晚上一起吃顿晚饭,说一会儿闲话,大多谈的是公事,譬如手绘比赛,譬如即将到来的鞋博会。过了九点半,他就会告辞,很有分寸。
先前两天,江湖的眼皮还肿着,不怎么愿意面对徐斯,他却只当没有看见。既然他当了睁眼瞎,她再处处计较,那便是狭量了。
江湖在心里暗示自己,他没看见,他什么也没看见。多暗示几下,也就能泰然处之了。
直到她的眼皮消了肿,徐斯才取笑了一句:“恭喜你终于不用当金鱼了。”
江湖拿了镜子一照,眼皮消肿以后还留着红痕,依旧有碍观瞻,便没有好气地讲:“嗯,连眼影都不用涂了。”
徐斯说:“你还挺能自嘲。”
这天他吃完了饭,没有坐多久就告辞了。过了一会儿,岳杉登门来探江湖。
她一进来便问:“我在你们家大楼门口看见了徐斯。”
江湖给岳杉倒了茶,又切了水果。岳杉把这一周公事上头林林总总的文件拿出来请她过目签署。
她在浏览文件的时候,岳杉一直望着她。
江湖心里是知道的。她把所有的文件都签完后,抬头对岳杉讲:“我大约会和徐斯谈恋爱。”
岳杉重重叹口气。
江湖捏着签字笔,在手指尖转动,默然了一会儿,又说:“我以前也谈过恋爱的,感觉过去了,不能在一起了,就分开了。顺其自然吧。”
岳杉无奈:“你用这样的心态去谈恋爱,是谈不好恋爱的。”
江湖停下转笔的动作,用手撑着下巴,又想一阵,才说:“我觉得有个人陪在身边做伴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岳杉说:“我知道。”
她怎么又能不理解呢?一个孤女单身行走会有多么寂寞和无助?她想她应当理解江湖,可是——她仍说:“你爸爸没有办法保护你了。”
是的,江湖明白。父亲去了,而她活着,不论多辛苦,都要走下去,好好的,不辱江旗胜的声誉。
她软软地靠在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岳杉微一侧头,就能看见电视柜上江家的全家福,年轻的江旗胜还是她最熟悉的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可是,江旗胜已经不在了。而他的女儿还活在,有她该走的路,也许会摔跤,但是总要独自去成长。她但愿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念及此,岳杉让自己的言语动静,稍有一些积极的活力:“你面试的莫小姐,和我通了几回电话,对于一些营销方面很有见解。我请她陪着你舅舅一起去和渠道商们聊聊。”
江湖闻到公事,便睁开眼睛,笑道:“人家有老公的,你让她去陪酒啊?”
岳杉也笑:“莫小姐的先生是业内出了名的打经济官司做融投资咨询的,有人会卖她先生的账。”
“岳阿姨,那你也是人尽其用了。”
岳杉没有讲,她也是知道那一位莫向晚是徐斯介绍来的,自然便有其特别的用处。但江湖同她相视一笑,这种默契让她了然江湖也是同样心如明镜。
真不知道这是一场天罗地网还是可以真正让江湖凌空而起的青云。究竟徐斯是怎么想的?她不得而知,但只是再度望牢江旗胜的相片,心中默默祷祝:“江湖站起来不容易,如果要她再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切切保佑她面临的不要是一个粉身碎骨的深渊。”
岳杉脸上露出的忧虑,江湖望在眼内。
她也转头看向父亲的照片。她时常会学父亲这样的微笑,于是便真的微笑。她在心内默念:“爸爸,我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对还是错,是坚强还是软弱,您就当我在偷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