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朝臣固然有质疑之声,亦不敢公然论议。
毕竟,当年皇帝西征之时,柔然可汗吴提趁虚衅边,全赖窦太后指挥若定,方才将其击退。
以窦太后之威严,谁又敢不听其“遗言”呢?
再说,随永昌王、安乐公主的离世,武威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更重。朝臣们对此心知肚明。
此事也不难理解,武威公主既有手段,又无倚仗,自然要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而皇帝生性多疑,不会将权力托付于其他宗王。
三日后,李云从将最新的战况,呈给拓跋月。
看罢,她大惊道:“消息可确凿?”
李云从接过密信,一路看到尾,有些踌躇:“此事非同小可。若那人有反心的话,只怕连……”
事涉大局,李云从不敢再说下去。
拓跋明月却冷静下来,面上已是夷然无波:“阿干既传信于我,应是不欲声张,只由我去试探问明。我看……这样,他有个女婿叫孙豪……”
她附耳以授,李云从听得分明,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办。”
赵振离开后,拓跋明月方无力地趴在案前,灵台不甚清明,但却始终回荡着一句话:“御座上的那个人,是所有人的君父,但也是世上最孤单的人。不然,怎会有孤家寡人之说?”
三兄,已然过世好久了,我好想他……
眼中渗出一滴泪来,她也无心去拂,只由风日来蒸晾。
移时,她才缓缓研了墨,铺纸写了一个“寡”字。
正在苦笑之时,沮渠牧犍领着沮渠上元,进了书房寻她。
小郡主猴子一般蹦跳过来,两三步就挂住了她阿母的腰肢,娇声道:“阿母,你在练字啊?”
她瞥了一眼,问:“你怎么写这个字啊?”
沮渠上元习字极快,如今不仅能识得千余字,还对诸子百家之说,生出了无限兴味。
应该说,沮渠牧犍还是个称职的父亲,左右无事,他便花了好些功夫在女儿身上。
“无事,随便写写。”
“阿母的字真好看,我什么时候才能写这么好呀?”沮渠上元扭股儿糖似的缠住拓拔月。
母女俩亲亲热热地说了会儿话,沮渠牧犍方才带着商量的口吻,徐徐开口:“公主,明日便是我儿封坛的生辰了。我想去中书学看看他。”
自从赫连昌受死,沮渠封坛的病情便“大好”了。拓跋焘遂将沮渠封坛安置于中书学中,让他做了一个五经博士,并住在中书学里。
对于此事,沮渠牧犍父子都跟明镜似的。皇帝这是变相羁押了沮渠封坛,但他们不敢不从。
如此一来,沮渠牧犍要见沮渠封坛一面,殊为不易。
听得沮渠牧犍之言,拓跋月微微一笑:“自然可以。我一时走不开,但早先就备好了礼物,届时你把它一并带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