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敬岁月(1 / 2)
一月一, 元旦当晚。
冬雪持续到这天,寒风瑟瑟,冷进骨里。
生日宴举办在顶奢酒楼最大的礼堂, 门口一路红毯张铺,宾客陆续到场,礼物堆在入口处,跟邀请函一并随上。
按照陆砚安一贯的古板风格,场地只有暖黄与白莹亮色灯光交叠, 听着舒缓的钢琴乐, 众人或站或坐, 举杯邀饮。
沈离来得算晚, 看样子已经开始不短时间了, 没什么精神,这几天也没睡好,被成堆的事情扰得头疼。
她已经好几年没穿过礼服了,早些年存着的压箱底看上去跟当季流行当真相差甚远,还提早两天去挑了一条,穿得端庄典雅,浅色调的厚裙身, 实在太冷还配了条毛绒披肩, 走进恒温的室内就好多了。
到场第一件事就是厅内四处张望,预想中期望能见到的人不在现场, 打量一圈也只看见忙着应付到场位高权重,业内精英老总的陆砚安,总是陪站在他身侧的人不见踪影。
“……”稍稍失望后, 沈离放缓了心境,在无数如浮光掠影的人群中, 看见同一些小姐阔太围坐着谈天说地的芙妮,大大方方走过去想打声招呼。
距离不远的时候,且听谈论声不止。
突然打断似乎不好,沈离慢了步子在后面,无意听声入耳。
“前些年你可没少跟咱们说那陆家的大公子多好多好,这下是如愿了,梦中情人变真的了。”
“你们结婚后感觉怎么样?他真有那么好?”
“听说有的人结婚前幻想很好,结婚后就幻想破灭的。”
几张嘴一台戏,芙妮漫不经意,听了七七八八,指尖搭着杯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除了工作忙些吧,其他都很好啊,世界上都没有我老公那么好的丈夫了。”
“呀呀呀这炫的。”
“该说不说,大公子声名在外,当真没一丝污点,没想到对老婆也很好。”
谈来扯去都是那点事,芙妮身处其中,只觉索然无味。
“大公子都已经有主了,那我能不能盼盼二公子?妮妮姐有没有兴趣牵线搭桥?”年纪稍轻的小姐说话直,笑意盎然,期盼芙妮给个回复。
“你钟意的二公子早就心有所属了,我可没那个牵线搭桥的能耐。”芙妮随性松散,笑眯眯一句话给陆长鹤挡了桃花。
这话果真引起猜测,“心有所属?属的谁呀?”
沈离碰巧停步至其身旁,把话题终止,迎着旁人的目光向芙妮打声招呼:“嫂嫂晚上好啊。”
芙妮心绪还停在那句疑问的属意谁人,突闻此声抬头,“离离?怎么现在才来啊?”
她都无聊好些时候了,见到沈离才开心些,身旁特意留了位置 ,引她入座。
“路上有些堵车。”沈离整理裙摆坐下,为了搭配礼服风格,特意用透色丝带绑了一束低马尾,衬得人也落落大方,气质绝艳。
旁人都要瞧愣几眼。
“这位是谁啊?”
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沈离还是躲不过被问,其实圈里人基本上都不眼熟沈离,年幼的时候父亲才带她出席过几次宴会场,如今出落的模样早已大相径庭。
但宴会本就人多眼杂,换做寻常,无人会在意其中哪位宾客来自哪家,只是因为沈离对芙妮的称呼引人遐想。
瞧这架势,芙妮似乎也格外喜爱她,平常想跟芙妮碰个好姐妹的关系都难,少有见她亲近谁。
芙妮自然不把这个问题抛给沈离,或许再提及身份,她可以不在意,但是没必要次次有人问,次次都要一提徒增伤感,便主动抢了话,“是我家小妹妹呀,很漂亮吧?”
其实沈离跟芙妮没有差多大岁数,但或许是历经不同,芙妮总是一副明艳大姐姐的成熟样,把沈离看得跟自己亲妹妹似的,尽管沈离都已经二十四了,她依然可以一口一个“小家伙”“小妹妹”地往外蹦。
方才那小姐还在问二公子心属何人,这下注意力都在沈离身上了,“那妹妹今年多大了?还在上学吧?”
“妹妹今年比你还大呢。”芙妮接了话头,调侃嬉笑,“自己就是个小丫头,还张嘴唤人妹妹?”
她努努嘴,在沈离脸上瞧了又瞧,实在想不通,“这样吗?看起来比我还小啊。”
“我只是……长得显小。”沈离低头浅笑,她如今跟六年前本也没有变化多大,说她是高中生都令人信服。
“他们到了,离离跟我去碰个面吧。”
余光里芙妮站起了身,理了理久坐后不大顺的裙摆,指尖碰碰沈离的肩膀示意她一起。
沈离一会儿没反应,只跟着起身,往后面入门处张望过去。
一行三人,几乎吸引全场的目光,陆丰着身银灰色正装,走在前边,向来漠然的眼神最是气势凌人,两侧跟着柳雁还有……陆长鹤?
沈离不由缩紧了拳,呼吸渐沉,这些日子堆积的苦涩,都在这一眼里涌泻出来。
他一身行头显得随和,深色内衬,没有刻板的领带西装,搭身的黑色大衣下身形修长,站在他爹身边气质也不落下风。
“这边就先失陪一下啦。”朝她们扔下这话,芙妮就拉沈离过去。
她一路征征地,相隔的距离被拉近,但男人没有瞧她一眼。
“哎哟,可把你们盼过来了。”芙妮很是热情招呼两位长辈,撇眼身边的陆长鹤,唏嘘道,“长鹤怎么跟着爸妈一块儿来的?少见呀。”
男人微微抬起下巴,垂下的视线堪堪落在别处,冷硬的轮廓显得几分凉薄。“不是一趟的,碰巧而已。”
声调里的敷衍应付也是很难听不出来,芙妮摆摆手,“我就多这一嘴。”
沈离能感觉到他视线的落点是自己,当真被他注意到了,心里的感觉却更复杂,按耐着心中跃动,一时不敢相视,往旁边的两人看,叫了人:“陆叔叔,柳姨。”
柳雁一见沈离,平常总会挂上的笑没有了,此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意识去看了眼陆长鹤,默不作声。
她也不想插手孩子的事情了,其实从六年前开始就不想了,如今两个都是那么大的人,该说的话她都说了,剩下的就看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