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2 / 2)
“睡了?”声音飘摇着进来。
周临沅望向掀开帘帐的贵夫人。
她走到摇篮边,俯身摸孩子的脸。
满是慈爱。
“我们该终止这样的关系。”
这句话贸然冒出,姜佩兮抬头看他,“什么?”
“您的和离,是我导致的,对吗?”
姜佩兮站起身,手搭在摇篮边,神色难辨。
“我看到和离书了。因为我,您才和您的丈夫和离,是不是?您不该允许我就这么破坏您的人生。”
他的语速变快,忽而他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字一顿道,“定公是很有肚量的人。您只要杀了我,你们一定还能和好如初。”
姜佩兮被他这番话气笑,关系捅到这儿,孩子都摆到他眼前了。
他却还弄不懂他们间是什么关系。
“你真是落个水,把脑子都给落没了。”
周临沅正色道,“我是不聪明,但不会做出您这样荒唐的事。”
“你说谁荒唐?”姜佩兮冷下脸。
他被这一声凶到,声音又弱下来,“我。”
姜佩兮垂眸看着熟睡的孩子,漫不经心道,“周七刚刚想见你,得亏我拦住了。不然让你出去,真是丢人现眼。”
说着,她便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是您的情人。”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似乎很难启齿。
姜佩兮被周朔这个回答弄得好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只能放狠话,“等你恢复记忆后,我看你怎么接受今天这些胡话。”
离开摇篮,她去往案桌旁,又在榻上坐下。从那堆书里,姜佩兮看到那封被她翻了无数遍的和离书,“你拆开看了吗?”
“没有。”
姜佩兮伸手拿过信,拆开,抽出信纸,递给对方,“看。”
“你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记得我们的关系。连自己的字都认不出来了?”
姜佩兮冷冷看着他,再度回想起当初拿到这东西的恼怒,“这和离书,是你给我的。”
信上的字,不太像他的字。
但措辞口吻,是他的。
这封和离书,让周临沅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他用一个新名字,与眼前这位贵夫人,在天翮三年成婚。
看完全部内容后,周临沅说:“我是骗婚。”
姜佩兮被他抓重点的能力呛住,她只能割裂两者,“是他骗的,和你没关系。”
“我们是同一个人。”他固执地跟她顶嘴。
“那你能解释一直隐瞒我的理由吗?”
这句出来后,周临沅不说话了。
姜佩兮为他开解,“说不出来,是吗?他这么做的理由,你不知道,所以你们……”
他打断她,“我知道。”
“那你说。”姜佩兮好整以暇。
“不想失去。”
“不想失去什么?”
“不想失去在您身边的资格,不想被您讨厌,不想永远见不到您。”他的回答很诚恳,像是在表忠心。
姜佩兮怔了好一会,忽而意识到只有少年记忆的周朔很容易套话。
“我们经常分离,你不在乎能不能见到我。”
“我很在乎。”
他说,“我不能忍受与您分别,所以我才追过来。”
“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分开呢?”
“我想亲近您。”
姜佩兮被这句话弄得不好意思,她转开眼,看向摇篮里安睡的孩子。
应该不会醒。
“过来。”
命令发出后,他就乖巧地走向她。
姜佩兮拉他变得粗糙的手,摩挲手心的茧,“靠近些。”
他弯下身。
潮湿柔软的唇瓣触碰了眼角。
周临沅吓着要后退,但被扯住了衣襟。
“不管你是谁,是什么样的身份。从前瞒了我多少,如今还有多少瞒着我。我们都是夫妻。”
她的声音落在耳畔,温软柔和,“我们是有着三书六礼的夫妻。”
“你这次来东菏,是一声不吭地过来的。以后不许再这样,要提前和我说,知道吗?”
“知道。”
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姜佩兮边吻他的唇角,边给他提要求,“以后不许再把我托付给别人照顾,记住了吗?”
“嗯。”
“以后不许不把自己当回事。你要时刻考虑我们的家,好吗?”
“好。”
姜佩兮吻他已经发烫的耳朵,对于他的配合表达满意,“乖。”
这个字含糊出口的瞬间,她被压到软榻上。
“别这么说。”他的呼吸洒在姜佩兮的颈间,很烫。
“那你要不乖吗?”
忍着笑的姜佩兮轻声问他,指尖缠着的襟带被拉开,“嗯?”
周临沅试图坚守自己的底线,他捞住自己松散的里衣,“不行。孩子在睡觉。”
“所以我们要小声些。”她的吻落在了颈侧,又用牙去磨他的喉结。
周临沅没能守住。
艳色与低泣裹挟耳目之时,偶尔冒出的理智让他觉得自己在亵渎神明。
这里不是金屋,但他被困在这里了。
并且再也没法出去。
时隔多年,姜佩兮再度体会到丈夫和新婚那夜如出一辙的笨拙。
或者说,该以青涩来形容。
失忆也并不全是坏事,姜佩兮想。
至少长成后的周朔,绝不可能这样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