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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2 / 2)

师暄妍呢,忽然想到一个顶顶有趣顶顶新鲜的?玩法,如画的?朱唇噙着笑意:“让我回师家也可以。”

江夫人唰地眼睛放明?亮。

“但有一个条件。”

行辕中人,无不遵照太子吩咐,好看看顾伺候太子妃,乍听闻太子妃说要回师家,个个背后直冒冷汗,汗毛倒竖,但接下来一句话,又让包含彭女官在内的?都放了心。

江夫人含着喜色:“你说。般般,只要你说。”

师暄妍的?条件很?简单:“我要开国侯,把‘江晚芙’的?名字划去,把江家一家人赶回洛阳。”

在江夫人勃然变色,长身而起之?际,师暄妍冷眼欣赏着江夫人痉挛不止的?脸颊肌肉,讥嘲一笑:“江夫人,我懂了,原来,这样不行。”

她就是在讽刺,他们的?诚意,不过如此?。

江夫人的?脸色半青半白,几乎将银牙咬碎,半晌,她又振了振衣袖:“般般,你有些过分了。”

她沉下眼睑来,一瞬不瞬地凝着师暄妍:“芙儿是你的?妹妹,你不在这些年,她替你侍奉双亲,你因何如此?恨她?难道就因为,我和你阿耶多年来已?经习惯了芙儿在我们身边,舍不得她,把她留在了长安?”

师暄妍听着有些滑稽:“替我侍奉双亲?原来在你们眼中,我应当对她感恩戴德。感激她多年来,替我享受了这荣华富贵。”

师暄妍偏执、阴沉,她嫉恨芙儿,江夫人今日方知。

但这些年,真正对不起她的?,是她的?阿耶和阿娘,她无论?责怪谁,也怪不到当年仅有七八岁的?江晚芙身上。

比起师暄妍的?心机深沉,芙儿是个多么乖巧的?孩子!

江夫人怎么可能不要这个女儿!

可师暄妍,却已?是钦定的?太子妃,江夫人亦不想放弃。

正要启唇,师暄妍俯首,垂落柔和得堪比透过纱帘的?春光的?明?眸。

“江夫人,二择其一,你们选吧。”

这就是毫无转圜的?余地了。

江夫人的?手?捏作拳,在原地踟躇一晌,最终只是咬牙,道:“我明?日再来。”

等人走了以后,彭女官瞧见,太子妃仿佛被?抽走了大?半的?心力?,她在向南的?日晖里头坐着,重重帘帷伴随漫卷春风,影子游弋在她的?身上。

少女眼睑微垂,长睫凝滞,遮住了眼底心事。

彭女官走上前?,躬身行礼:“臣为太子妃去送客。”

春纤与夏柔也是旁听了的?,这师家好生无礼,多半是当初因为太子的?腹中孩儿,便看太子妃不顺,将她从族谱中除掉名字,后来圣人赐婚,这家人就上赶着巴结。

呸。

“难怪太子妃不愿回家,”春纤嫉恶如仇,“太子妃在行辕住着,住得好好儿的?,谁也不回去受那种窝囊气。”

师暄妍没想到,还有人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为自己愤懑不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不自禁含笑道:“你们,都不觉得我过分?”

春纤叉着腰,微愠:“太子妃做得对!他们就是看你好说话,好欺负。江家的?表娘子,凭什么鸠占鹊巢,享了多年富贵,反倒像是您欠了她似的?!”

春纤口没遮拦,谁知夏柔也来应声?。

“但求江夫人莫再来。”

夏柔比春纤考虑得深一层,唯恐太子妃真跟着开国侯府回去了,太子降罪下来,谁也难逃责罚。

师暄妍垂落清湛的?眸子,细想,江夫人回去以后,不知会如何同?师远道说,他们夫妇俩,真的?舍得江晚芙么?即便自己加了太子妃的?身份,是否在他们两人心中,仍然抵不过他们亲爱的?女儿?

师暄妍对两人并无期待,只有好奇罢了。

“对了,太子几时能回来?”

今早,也不知那个男人上哪儿去了,师暄妍差点把他忘记了,此?刻才想起来问一句。

师家人不来最好,宁恪最好晚上也不要睡她的?屋。

昨夜能留他打地铺,肯定已?经是最后底线了,她不可能再退。

绝无可能。

*

回到府上,江夫人召集众议,将今日与师暄妍的?谈话告知众人。

堂上众人听罢,群情激愤。

江夫人有心,避过了江晚芙,怕女儿听到心中惶惧。

二房的?林氏受不了师暄妍的?气焰,嘴角往上扯:“还由得她了?做了一个太子妃,她就要登天去,侯府日后都是她说了算了?”

三房也有些难以理解:“般般怎么会这样呢,她平素不是最乖巧温婉,不抢不夺的?么。”

林氏看见江夫人也满腹憋屈,看出江夫人舍不得刚认的?女儿江晚芙,她便心中更有底,索性一同?斥责起师暄妍来:“长嫂,这事你可不能心软,晚芙来我们家中也有快十年了,早已?就是我们师家的?女儿。我们师家阳盛阴衰,女君不旺,好容易得了这么懂事柔顺的?女儿,莫被?师暄妍三言两语挑唆。”

江夫人呢,也自是舍不得江晚芙,否则在行辕时,她当场就应许了。

芙儿的?确比般般听话懂事,可般般却已?是太子妃……

她犹豫着,望向正堂上一言不发的?家主,师远道。

师远道冷眉峻目,一双深邃的?长眸眼观六路,在被?夫人打量时,他微微抬高?下颌。

江夫人走了过去,微咬唇瓣,显现出疑难之?色:“夫君,你意下如何?”

二房三房的?郎君都在外地任官,常年不在京中,这家里能话事的?男人便只有家主一个。

二房三房的?女眷,平素里也只听家主调遣,师远道说一不二,是开国侯府上下顶天立地的?主心骨。

江夫人这一问师远道,二房三房的?两位夫人,也齐齐看来,征得家主的?意见。

师远道一阵沉凝之?后,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夫人,”他肃颜地将长臂往衣袖间一拢,看不出一丝奴颜媚骨,只是风姿卓然地倚在堂上檀木椅中,语调亦沉着冷静,“芙儿的?事,或也可依了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