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端倪(2 / 2)
下回私下试试,兴许真能求得一个。
皇上还不知道他的这些大臣们存着这样?的念头,若是知道的话,定?是毫不犹豫便给他们一巴掌。贪心不足蛇吞象,拿着俸禄还不够还想肖想他的土豆,多大的脸?他自己都舍不得吃,第?一回傅朝瑜送进宫的时候多吃了几个,这会儿都还觉得后悔。
今日过后,朝中关于?土豆的议论此起彼伏,未曾间断,傅朝瑜这个安平侯也再次刷了一波关注,哪怕是对他不满的太子?殿下也都不得不承认傅朝瑜是于?国?于?社稷有功之人。可惜这样?的人不能为他所用,否则何愁大事不成??
傅朝瑜暂且闲下来之后,工部却没能得什么闲,京城中修路的差事仍在继续,如今正在修朱雀大街,改明儿还要培养一批人去各地修路赚钱。预计今年?年?底之前他们是得不到什么空闲了。这差事虽说有太府寺插手,可工部在其中的权利还是巨大的。
从前所有的事都是郑青州管着,每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如今赵尚书回来了,自他接手之后,郑青州敏锐察觉到不妥,账目上的数额并不对。从前工部每个月接的私活都在增加,得的钱也是逐月递增,结果这段时间却持平了。京城中等着修水泥路的人家多了去了,怎么可能会持平?这减少的钱,定?是有人昧下去了。
郑青州并未声张,私下却同王桦说了一嘴,然而王桦期间却晃了几次神?。
郑青州奇怪,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今儿是怎么了,从早上起便一直在出神??”
王桦立马回道:“我没事。”
郑青州:“……欲盖弥彰。”
王桦心虚地低下头。
郑青州捧着账本,也没深究对方究竟是什么原因,王桦这人一直都是个直肠子?,存不住什么话的,若是真有什么事儿,不用问他自己都能倒豆子?一般全都倒出来。如今这样?支支吾吾,要么根本没什么大事,要么便是他自己的私事。
郑青州又?开始碎碎念着钱财被昧下一事,言语之中颇为不齿。
但是念归念,郑青州却从未想过将这件事给捅出去,一旦捅出去,赵尚书势必知道是他所为,如今工部到底还是赵尚书管着,得罪他,百害而无?一利,但肯定?还是不服的。
郑青州也是世家大族出身,不过世家里头也并非都是死死把持着自己的利益,也有像郑青州、孙明达这般的异类,这两人不看重钱财,也不看重权力,一心只将自己的分内的事情办好,但求无?愧于?心。郑青州这么多年?不靠赵尚书,也从不谄媚于?圣上,因为他有底气,亦有操守。
可并非所有人都像郑青州一样?刚正不阿,王桦此刻便已一只脚陷入泥淖,开始动?摇了。
王桦家中也算是有些门第?,无?奈家道中落,如今只剩一个空壳子?了。王桦虽说位列侍郎,但一直过着拮据的日子?,他原本也能撑一撑,可惜上半年?王母重病,家中为了请医问药已经散了大半钱财,近来家中幼子?要取妻,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王家如今都已是捉襟见肘了,压根凑不齐娶亲的钱。可他总不能让小?儿子?一直耽误着吧……
烦闷之际,赵尚书前于?两日却将他叫了过去,言语之间不乏有些暗示,提的正好就是郑青州嘴里那?笔不明不白消失了的钱。赵尚书还道,这笔银子?就当是奖励王桦这么多年?战战兢兢为工部谋划的回报,是他应得的,不会有人能查出来。
赵尚书说得坦诚,表示自己年?迈,有心无?力管束不了工部,只是想借着这笔银子?拉拢王桦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也无?须王桦为此付出什么。
王桦内心闪过一丝挣扎,并未立刻拒绝。
赵尚书笑眯眯地说完之后,没有让王桦立马就回复他,而是贴心地让他回去考虑考虑。
临走前,赵尚书还意味深长地送了他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何况你官至侍郎,总不能叫一家子?还跟着你受苦吧?听闻从前郑青州借了你不少钱?你们关系虽好,却不能总求人家,再好的关系掺和了利益也都变了味,是时候自己立起来了。”
王桦并未吭声。
一衣虽微,不可不慎。他为官多年?,深知哪些能动?,哪些不能动?,未曾取过工部一丝一毫。他也有自己的操守,可默默坚持了许多年?,最终却还是不得不败给现实。
王桦神?情恍惚,就连傅朝瑜几个都能看出端倪来了,这日他们几个毛毛躁躁撞上了王桦,王桦竟然没骂他们!
这问题可大了去了。
傅朝瑜并非是为了告状,而是担心王桦真出了什么毛病,才?跑去跟郑青州提了一嘴。虽然王侍郎嘴碎还特?别喜欢拱火,有时候得理不饶人,但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坏心肠。倘若他真遇上了什么事,大家商议一番,兴许还能帮一帮。
郑青州原本并未当成?一回事,可被傅朝瑜这么一叮嘱,反而真上心了,当天下午便找到王桦,问道:“你最近究竟怎么了?若果真出了事可别一个人担着,好歹有我呢。”
王桦露出苦笑,郑青州待他是好,可他总不能一直求着别人给钱,这般算什么?别说郑青州会不会瞧不上自己,王桦自己都瞧不上。
王桦最终仍选择了隐瞒:“也不是什么大事,家里人生病,日夜照顾这才?烦心了许多。”
郑青州是知道他家有一个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因而不疑有他:“我认识一个大夫,医术很是不错,可惜他云游去了。回头我让人盯着,若他回来便速请他去你府上,给老夫人医治一二,保证能药到病除。”
王桦百感交集,道了一句“多谢”。
郑青州出来之后,碰见了鬼鬼祟祟的四?个人。一人赏了一个榔头,并在他们怨念的目光中告诉他们,人家王侍郎是因为担心家中亲人身体抱恙,这才?神?色不对。
傅朝瑜摸了摸脑袋,胆大地反问:“郑大人相信?”
郑青州:“我不信他难道信你胡扯?”
他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好搭档的。
傅朝瑜知道这两人关系素来亲厚,旁人都说他们四?个形影不离,实则形影不离的是郑王二人,自来了工部开始,便日日见他们同进同出。他知道郑侍郎肯定?不会怀疑王侍郎,可是傅朝瑜的第?六感作祟,总觉得自己若是不掺和的话,兴许会出大事。
工部算是安分的衙门呢,尤其两位侍郎更是难得的好上峰,傅朝瑜可不希望有什么恶心的人打破这样?的平静。
郑青州不查,那?就他来查。也不必查别人,就差赵尚书就是了,傅朝瑜总觉得肯定?是赵尚书从中作祟。要说查人,傅朝瑜他们倒是有些门路,不提陈淮书跟杜宁的家世在打探消息上面具有天然优势,即便他们查不出来,也有外援。
傅朝瑜请了杨臻出面。
杨臻不愧是他们国?子?监的“百晓生”,哪怕毕业了之后仍然门路众多,傅朝瑜他们几个用一顿饭来贿赂,最终借着杨臻的路子?打听清楚了两边的事儿,结合王侍郎家中境况与近日表现,顺理成?章地就猜到了原因。
杜宁凑过来,问道:“告诉郑侍郎的话,他会伤心吗?”
傅朝瑜将他的脑袋拍了下去:“我哪里知道?”
话虽如此,可是傅朝瑜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两日后,王桦从工部离开,拐了??x?几条街,叩响了赵尚书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