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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我嫉妒祂(2 / 2)

于是他摇摇头,“不……”

只是话还没说,凌厉的风声猛然从头顶降落。

特殊金属材质构成的华丽笼杆包围在阿舍尔身侧,足足几十根的数量,看得出来另一个当事者非常怕人跑了。

阿舍尔冷了眉眼,凝神盯着坐在对面、与自己隔着铁杆,看不清神情的始初虫种。

对方脸上有种晦涩不清的阴沉。

“其实,我并不想对您这么粗鲁。”始初虫种拍了拍衣摆,从沙发上坐起来。

祂身上有一种兼并着居家和疏冷的矛盾气质,看起来像是个开战舰的,但此刻却做着收拾小茶几的事。

红茶杯子被祂小心收拢在掌心里,没有用完的糖块也被拿在一侧,一边垂头收拾,他一边轻声道:“对于我来说,您就像是一处可望而不可即的月光;但对于您来说,我大概就是阴沟里的老鼠,您不知道我,可我却想在您的记忆里留下痕迹。”

将杯子放好,始初虫种直起身体,只是抬手挥动之间,整个由祂意识化身的创始者号便给出了相应的反应——

从天而降用于禁锢虫母的金属栏杆好像与地板生长在了一起,阿舍尔所在的数块地板缓慢移动,很快这座巨大、豪华的金属笼,就移动到了始初虫种的面前。

金属笼内部,阿舍尔依旧神色平静地坐在沙发上。

而始初虫种则上前,单膝跪地,冲着虫母行了一个礼,“这里将会是比地表更美好的世界,您需要的应有尽有,褪去野性和原始,这才是您应该生活的地方。”

哪怕是作为正在犯罪边缘行走的囚禁者,始初虫种依旧表现出一副礼数周全的模样,祂走在可移动金属笼的旁侧,如同一个贴心的管家,正将这座仅存在于传说中的创始者号娓娓道来。

如果暂时不提阿舍尔此刻所处的境况,他一定会赞美始初虫种的介绍方式,并不干巴深奥,哪怕是阿舍尔不了解的领域,对方也能用最简洁的语言进行概括,为其描绘出一道具有想象空间的虫族旧时代。

一整个创始者过于庞大,短短半天无法探索它的万分之一。

于是在简要介绍过片刻后,始初虫种便领着阿舍尔走到一处温室花房。

冷冰冰的金属门打开的瞬间,扑鼻而来的是馥郁的花香,一整片花海从门口开始延伸,几乎到了看不见尽头的模样。

天空,花海,飞鸟,蝴蝶,甚至是偶尔蹿过的小型哺乳动物。

这里漂亮得像是一座世外桃源。

只是拍手的间隙,金属阶梯从门口延伸出一片露台,仿佛具有自主生命力的创始者号转瞬之间,便为今日的两个主人公搭建出了一个坐落于花海的小空间。

双人圆桌,白色椅子,淡色田园风的桌布,以及摆放整齐周全的刀叉。

环绕在阿舍尔身侧的金属杆缓慢移动,在这座花房后的金属门关上之际,它们再一次为青年绽开了自由。

始初虫种如绅士,拉开了虫母面前的椅子,“请坐。”

被这一套整得不上不下的阿舍尔心绪千回百转,他面上不动声色,在未曾察觉到真正的威胁感时,决定顺势而为,静观其变。

毕竟这创始者号,到底是人家的地盘。

阿舍尔坐下,始初虫种绕过半张桌子,落座于对面。

祂友好询问:“或许,您在菜品口味上有什么偏爱?”

明明神色冷淡,容色禁欲,可祂的行为确实像是求偶的公孔雀,甚至阿舍尔疑心,如果对方知道人类世界送花的传统,保不齐会真准备一束。

心头划过怪异的阿舍尔也就暂时把自己当做是客人,“喜欢偏甜口味的。”

“好,希望一会儿能让您满意。那么在上菜之前,或许我们可以继续聊聊?”

始初虫种礼貌询问,如果可以,祂迫切地想要了解到有关于虫母更多的一切。

阿舍尔托腮,“你想聊什么?”

“您为什么……会选择旦尔塔?”

“或许是缘分。”阿舍尔百无聊赖地卷了卷鬓角微长的发丝,回答得漫不经心,“不是我选择祂,而是那个时候只有祂。”

不论是迫降至星球,还是借助模拟器求生,阿舍尔本没得选择,而当时的境况他记忆犹新,旦尔塔是他摆脱现状的唯一机会。

当然,初期相处时,这个“机会”可谓非常的不美好。

“那如果,那时候出现在您面前的,不是祂呢?”

“没有如果。”阿舍尔冷漠,“这个世界上任何假设都不会成立,又何必用如果欺骗自己?”

始初虫种神色微怔,转而颔首,“您说得对,我想我更加喜欢您了。”

阿舍尔:……

一言不合就告白,这样好吗?

阿舍尔:“或许,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感情有什么误解?”

身处深渊又孤单寂寞的始初虫种,或许会因为自己共生者传递的情绪而对某个对象产生好奇,但这样的好奇不一定是喜欢,也可能是对自由的另一种寄托。

始初虫种明白青年的意思,但祂并不觉得自己因为对共生者传递的情绪产生臆想,产生身体内部最原始又强烈的冲动,会是其他寄托。

就好比祂、好比祂之前的始初虫种,每一代祂会在各自的“岗位”上诞生,然后终其一生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曾经那个为王虫卖命的蠢货自以为祂拥有了伴侣的爱意,但哪怕祂传递给共生者的情绪再复杂强烈,可在长达数百年的时间里,从未有任何一个共生者回应过祂。

祂们是同源,祂们会彼此影响,但却不会因为其中个别的狂热情绪而失去理智。

除非……

始初虫种看向安静坐在桌前,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毫不在意的阿舍尔。

除非,像是青年这样的。

祂道:“或许您知道一个有关于虫母和子嗣之间的小秘密。”

“嗯?”

“我们的欲望靠您来驱动。”

阿舍尔神色怪异,他想到了旦尔塔平坦的下半身。

……都没有长欲望的玩意儿,这还怎么能驱动。

始初虫种道:“瑟维拉,您还记得吗?”

阿舍尔点头,对于这位给王虫献身的始初虫种,他的记忆点很深。

始初虫种:

“每一代诞生的始初虫种其实并没有具体固定的数量,就像是上一代,始初虫种仅有两位。”

“一个是您已经见过的瑟维拉,祂是个当之无愧的蠢货;另一个则是我曾经的上级,创始者号的上一个意识,祂与我一般从未离开过深渊,没有追随过虫母,所以我们都没有名字。”

有无名字,是雄性虫族是否拥有虫母青睐的身份标志。

阿舍尔有注意到,在始初虫种说道自己没名字时,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沉和黯然。

“瑟维拉作为始初虫种的一员,在脱离虫瘿后选择离开深渊,然后为祂的虫母献上一切。”

“祂用自己作为共生者的身份去呼唤我的上级,试图引诱祂为王虫而臣服。”

“但并不是每一个共生者传递来的情绪,都能在我们的身上转化为喜欢和欲望,我的上级就是最好的例子——”

“祂厌恶王虫,厌恶瑟维拉,便守着创始者的禁锢,一辈子都不曾离开深渊。”

始初虫种看向阿舍尔,那张缺乏表情的五官里多了几分认真,“我对您的渴望,毫不作假。”

被一个顶级帅哥三番五次表白,大多数人都会心里发软,说不定因着一些怜悯和被满足的虚荣心,就答应了对方的追求。

但阿舍尔却不动声色。

芬得拉家族几百个类型的帅哥天天在他面前彩虹屁,又是送花又是献殷勤,原本可能会因为高颜值而产生的情绪倾向,被自家子嗣们训练得一路高涨,哪怕此刻他才接受了一段真情实意的告白,但下一秒依旧能冷静抽离,抓住对方话里的重点。

“不是不想离开,而是不能离开吧?”

就对方这副冷淡又阴沉的斯文败类样儿,再加上动不动就下药想搞囚禁这一套,阿舍尔毫不怀疑,如果深渊是可以随意进出的,他不可能直到现在才遇见对方。

甚至极有可能在自己羽翼未丰的时候,就已经被锁在这座创始者号里体验金丝雀的生活了……

某种程度上来讲,阿舍尔的推测分毫不差。

坐在对方的始初虫种脸上出现一丝无奈,似乎有些宠溺和掀开面具的直白,“好吧,您总是这么敏锐。”

在祂赞美虫母的同时,丰盛的餐食被机械人推着推车,送到花海边上的小露台。

无需多看,阿舍尔都知道这一顿饭有多么悉心,“这里还有厨子?”

始初虫种脸上闪过轻微的讶然,“您怎么会这样想?”

“……那这些饭菜?”

“看来我的手艺,已经得到了您的肯定。”

始初虫种抬手握着餐刀,炙烤程度刚刚好的肉排顷刻间就在祂手下变成了长宽刚好2㎝的正方形。

祂把切好的成品放在阿舍尔面前,又侧身为其倒了一杯橙香浓郁的果汁,“或许您会喜欢。”

阿舍尔挑眉,“这次里面还下了什么药剂?”

始初虫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或许您可以亲自检验。”

阿舍尔也没客气,他端起果汁闻了闻,又轻轻抿了一口。

橙子的香味浓得厉害,只舌尖的轻微品尝,便好像有饱满多汁的果实炸开在自己的味蕾上,阿舍尔分辨着舌尖给予自己的反馈,在短暂的几秒钟后,他看向始初虫种:“什么都没有。”